“杀、生、丸!”
猛然回头,杀生丸拧眉注视着她,梨奈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愁颜不展”的模样。
怕泄露眼中的烦闷和焦躁,杀生丸只是冷着脸看她。
难道妖怪也有青春叛逆期?梨奈脑子里微妙的划过这个问题,又觉得以杀生丸的性格,他好像再过百年依旧是处于叛逆期,“我想说武斗场已经到了。”
无辜开口。
猝然回神,黄沙遍地的武斗场内已经有不少妖怪,而此刻,武斗场却是安静一片。
大小妖怪们看似忙忙碌碌,实则都在偷摸注意杀生丸和那个奇怪的人类巫女。
那个人类女人上一次还是出现在犬大将身旁,这回就是在杀生丸的身侧,最惊悚的是,贯来不让妖怪接近的杀生丸少爷竟然让对方接近了!
并且,绒尾还直接挂在对方身上!
亲昵中恍惚是在宣告彻底的占有。
杀生丸回过神,冰冷的眼眸扫过武斗场,手骨捏的咔咔作响。
一言不发的离开,梨奈疑惑的看向他再次转身离去,迎面对上无数妖怪好奇的眼神。
梨奈:……不,其实她比你们更茫然。
总感觉青春期的杀生丸好像更难懂了?
绒尾拉着梨奈寸步不离的跟在杀生丸身后,直至一人一妖的身影彻底消失,吵闹的武斗场忽然陷入彻底的安静。
悄无声息中众妖缓缓对视。
彼此眼中闪过惊讶和恐惧,最后,不知道是谁先开口提了一句。
“刚刚那是杀生丸吧?”
就像是在一片热油中滴入一滴水,置身火海,瞬间沸腾。
“杀生丸的绒尾在那个女人身上?”
“杀生丸喜欢人类女人?”
“原来,杀生丸不喜欢女妖是因为喜欢人类?”
“玷污妖族血统的行为!”
“愚蠢!”
……
妖怪们的议论和梨奈与杀生丸无关,毕竟一人一妖都不是在意别人议论的性格。
此时此刻,跟在杀生丸身后,梨奈牵着绒尾,而绒尾连着杀生丸。
以至于,一人一妖此刻就是杀生丸在前,梨奈牵着绒尾跟在后面,画面带点微妙,令她心猿意马,身不由己的想到某个和谐的词:遛狗。
虽然很不合适,但梨奈微妙觉得很贴切。
事实也大差不差,杀生丸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打一架可以发泄心中的郁闷,但他却莫名其妙选择放弃,反而一言不发的往西国外围走去,甚至还迁就对方的步伐,故意放慢速度。
原本就冷冽的脸色,此刻更臭了。
杀生丸或许是想散步?梨奈不确定的想着,毕竟在现代的时候,杀生丸每天晚上都要绕着椿日神社走几圈。
恍然大悟,梨奈原本还以为杀生丸是生气了,结果只是想散步呀,这她熟练。
但是,散步之前能不能先吃个早饭?起来就被拉到角斗场,大清早一口都没吃上,梨奈三两步走到杀生丸身侧,微微侧头看向他,主动开口:“呐,杀生丸要一起吃早饭吗?”
刚张口,准备嘲讽。
梨奈先声夺人:“我好饿啊,早上被你拉着来武斗场,要散步的话,还是先吃完早饭再散步,好么?”
说完,她习惯性的扯了扯杀生丸的衣袖。
杀生丸没有马上回答,甚至觉得自己的嘲讽卡在嘴中,许是片刻,亦或者许久,微垂着头,目光森然的注视着她。
“不可以吗?”她疑惑,像是哄小孩一般,“杀生丸不饿吗?”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应该扭头就走,但好似身不由己般,他把前进的方向换成了西国集市。
直至走到妖怪开的食肆,杀生丸才恍惚回过神般,脸色难看至极。
这个人类巫女……
难道是邪术?
浑然不觉他内心的复杂情绪,梨奈拉着绒尾进入食肆,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来到食肆吃饭。
店主是两位灰鼠夫妇,小妖怪因为妖力不够无法彻底化作人形,所以它们是保持着半兽的姿态,半兽不是半妖,半兽是人形兽态,但是能言语,长相
也偏向于人类,却还保留着野兽特征。
看到是杀生丸,灰鼠满脸热情的准备开口介绍店内食谱,却又在杀生丸冰冷刺骨的面容下瞬间闭嘴。
难道杀生丸是被人类巫女劫持了?
接过菜单,梨奈看着上面歪七扭八的字陷入沉思。
勤学苦读数十载,归来仍是个文盲。
心平气和的把菜单合上,递给杀生丸,神情专注,表情认真:“杀生丸可以推荐一些西国特色小吃吗?”
堂堂巫女是个文盲什么的,实在太丢人了。
杀生丸深刻觉得眼前的女人很麻烦,抬头看她,莫名的,他好似看透了什么,眼底透着莫名的确信:“不识字?”
话音刚落,他自觉不对,巫女、阴阳师甚至于和尚、法师,自小都要学习妖怪的文字,就像大妖也会学习人类的文字一样。
他为什么会觉得对方不识字?
梨奈猝不及防被点出,眼神哀怨,给她留点面子不行吗?
“……”原来是真的不识字。
最后梨奈还是成功吃上了来自西国的特色早餐。
半生不熟的肉块和全生的新鲜蔬菜。
很好,一顿很原汁原味的早饭。
饭后,梨奈本准备今天忽悠杀生丸带她逛逛西国,没想到杀生丸直接消失。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杀生丸是在躲她。
梨奈:……以杀生丸的性格,不太可能吧?那可是只走直线的大妖啊。
……
夜晚,寂静无声。
寝宫内,已经休息的杀生丸躺在软垫之上,背靠着绒尾,眉宇轻轻皱起,睡梦似乎并不安稳。
他做了一个梦。
他清楚意识到自己是在梦境之中。
连日来脑海中时常闪过的碎片,此刻犹如一幅幅画在他脑海中闪过,从朦胧逐渐变得清晰。
最后他走出黑暗,进入了一个旷野。
站在广阔辽远的星空之下,四周是萤火虫飞舞的画面,风吹起他的衣袍,空气中带着一股淡淡的檀香,熟悉的气味,让他立刻响起那个人类巫女。
他面色平静的行走于旷野之上,黑靴扫过茂密的牧草,萤火虫被惊动,飞起时微弱的莹光变得耀眼。
察觉到这里是西国之外,却又不是黄沙遍地的荒芜,有着奇怪的绿植和满天星辰。
与他所知的西国境外有些不同。
杀生丸凝眸,金色赤瞳扫过四周,风卷起他的振袖。
抬头,不期而然,熟悉的背影出现在不远处的山坡之上,同样的银发,同样的气息,甚至连绒尾都毫无二致。
是另一个他。
微微皱眉,超出预料的情况令他顿生烦躁,獠牙咬住腮肉,似乎自从那个人类巫女出现后,他就开始变得奇怪。
杀生丸三两步跃起,身子压低冲过去,几个瞬身,周边的景色飞快往后退去,但无论如何他与那人之间的距离都无法拉近。
确认他无法靠近后,杀生丸缓缓止步。
周身的寒意凛冽,手指不受控制的捏起,咔咔作响。
还未等他暴怒,他发现“自己”正抱着那个人类女人,面色陡然难看,一眼不发。
一人一妖紧紧相拥在一起,他看到“自己”顺着对方的耳朵缓慢亲吻、允吸,缠绵悱恻的声音丝丝入耳,他听到女人下意识的闷哼,以及“自己”逐渐变得粗喘的气息。
女人白皙的手臂缠绕在“自己”的脖颈间,另一个“自己”微微侧身,他才发觉原来女人被裹在绒尾之中,不留一丝缝隙。
毫无征兆的,他看到自己吻上对方。
明明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但他却能看的一清二楚。
仿佛是在故意给他看一般。
妖力席卷着怒气,他对上一双极为眼熟的眼眸,赤金色细长的凤眸中沉浸着赤/裸的欲念与爱意。
怒气突兀的散去,心下流露出茫然。
爱意?
那是他?
没等他回神,周遭的场景再次变化,脑海中的碎片好似在梦境中变得更加清晰。
氤氲的雾气,不用凑近就能感受到刺骨的冷意,他依旧是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犹如旁观者。
白犬出现在寒潭,眼眸猩红,像是中毒一般。
而他心底清楚,那白犬是他,亦或者说不是现在的他。
鬼使神差,他目光往寒潭扫去,说不清是希望在那看到谁。
果然,在白犬腹部,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恰好背对着他,光洁如玉的背脊从水中露出,在雾气中忽隐忽现,她微微仰头,任由白犬的舌头划过肌肤。
双手圈住白犬的脖颈,整个人挂在它身上。
不知羞耻!
杀生丸无端感到无由来的愤怒,浑然不觉自己这愤怒来的多么奇怪和突兀。
他曾见过看到人类武士强迫村女交/媾,毫无感觉,只觉对方挡了道,碍眼便随意出手杀死,至于活下来的女人渴求的注视着他,祈求他带她走。
杀生丸甚至懒得多看一眼,更别说挑起兴趣。
霸道之路,从来不需要女人,无论是女妖还是人类。杀生丸一贯觉得本该如此,向来如此,未来也是如此。
但此刻,看到那个人类巫女和白犬的行径,他不仅愤怒,心底还升起一股莫名的欲望。
以身替之。
那个人类巫女到底是谁——
杀生丸感受到被戏弄的愤怒。
额间泛起青筋,唇线死死的抿起,成一条直线,手指握成拳,杀意毫不掩饰。
隔着蒙蒙雾气,女人回头,好似穿过层层水雾与他对视上,那双缱绻柔美的樱粉色眼眸染上水雾,眼眸中全是他的影子,娇媚柔软,眼角透着媚态,看清她的模样,杀生丸禁不住退了半步,心漏了一拍。
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漫上。
似想挣脱这股诡异的情绪,杀生丸恼羞成怒瞬间
爆发出出全部妖力。()
眼前的景象像是破裂的镜子,发出咔咔的破碎声,分崩离析,瞬息间碎裂成无数零碎的块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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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力变得厚重,犹如沉重的液体不受控制,杀生丸的眼皮忽然变得沉甸甸,困意席卷而来。
身体变得很重,灵魂变得很轻。
恍惚间,似有一条柔软的蛇在他身上攀爬,顺着他的胸口扫过,浑浑噩噩的睁开眼,那似有若无的触感变得更加贴切,怪异感越发明显。
他用力睁开眼,对上一双带笑的樱粉色眼眸。
圆润的眼睛半垂着,唇色殷红,巧笑嫣然,她凑近,淡淡的檀香卷起,某种被压抑的念头随着她凑近如潮涌至。
“杀生丸——”缠绵悱恻的音腔响起,那犹如蛇一般柔软的手臂同时搭在了他的胸口,软若无骨,像是海蛇,温热的呼吸落在他的耳畔处,唇时不时点着耳廓,一下一下,犹如小鸡啄米。
细长白嫩的手指搭在他的胸口,像灵活的蛇穿过衣襟。
张脉偾兴,肌肉绷紧。
一瞬间的失神让他错失了拉开对方手指的机会,起伏的沟壑颤动着妖怪的心。
想要伸手去拉开她,却先一步被她含住了手指。
柔软湿滑的舌尖舔舐着指尖,他条件反射的控制着自己的指甲避免误伤对方,感官变得光怪陆离。
奇怪的反应在身体里动荡,温热细腻的手掌抚摸上线条分明的鲨鱼肌,人鱼线的清晰可辨,蜿蜒向下,没入深处,引人遐想。
“杀生丸——”她俯身凑到他耳边,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而他似被禁锢住,浑身上下僵硬且无法动弹。
“杀生丸~”
“杀生丸,你的头发是霜白,眉毛和睫毛是黑色好奇怪哦。”她用着醉醺醺的语调说着奇怪的话。
他没说话,神色复杂的低头看她。
没等到回应她也不觉得生气,自顾自的用着微醺腔调乐呵的说道:“所以你下/面是什么颜色?银白?黑色?”
“……”没反应过来,但敏锐的觉得不是什么好问题,杀生丸用着看死人的眼神注视着她。
“为什么不说话?”脑子不拎清的女人凑到他怀里,手指扒拉着他的绒尾,放在嘴里像是吹蒲公英一般吹着气,嘴里嘀咕着:“难道是其他颜色?三色?但是大家都说三色猫不是羊尾,就是公公。”
他本不应该知道这两个词的意思,但莫名的,他清楚理解了这两个词的含义。
尚且说不出是不怕死,还是胆大妄为,梨奈仰着头,雾眼朦胧:“三色犬妖也是吗?”
被质疑,杀生丸低着头,眼眸中透出一丝杀气,浑然不觉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梨奈拉过他的衣襟,伸出手。
用着天真且单纯的语气询问:“我可以自己看吗?”
不等他回答,一张放大的娇艳容貌贴近,他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柑橘味,还有一种独属于巫女的檀香。
莫名的熟悉,好似曾经闻过千百回一般。
手掌拂过鲨鱼肌,顺着结实有力的线条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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