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无梦的眼睫垂下,左手不自觉地转动茶盏,试着找回当初和他们一起过来吃面的轻松心情。
三碗拉面很快端上来,热气腾腾,切好的叉烧肉片肥厚流油,色泽漂亮得像是传单广告页上的展示图。
跟自己一个人吃饭的时候感觉不一样,远去的肌肉记忆在这个环境被唤醒。
神无梦双手合十,宣布道:“我开动啦!”
“我也开动啦!”
萩原研二配合着她,眉眼弯弯地递给她筷子。
同样接过筷子的松田阵平看起来不太想搭理他们,但还是在两人的注视中说了句“我开动了”,之后才低下头吃面。
身处熟悉的地方,就算经历了再多的事情,神无梦也感觉到了几分亲切。
空荡荡的胃被温暖的食物填满,她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忍不住像以前一样开始告状:“hagi,你知道吗?松田见到我之后连我的名字都没有叫过,不是‘你’就是‘这女人’,我觉得他才是要重新把日语学一遍呢!”
听到她软糯装乖的语气,松田阵平的额角冒出青筋,捏着筷子的手指都用力了些:“你这家伙!”
对面的少女像是抓住了他的小辫子一样,眉眼一扬,立刻接上话道:“对!还有‘这家伙’什么的,根本就不讲礼貌嘛!”
“小阵平?”从小认识的幼驯染在这种时候立场鲜明地站在对面那边,“不要欺负梦酱。”
“我欺负她?”
松田阵平觉得自己真是冤枉,碗里的面都失了滋味。
最后,他在两人的逼迫下咬牙切齿地念出了那个自对方离开后就再未出口的称呼:“神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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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称呼的由来实属乌龙。
对于不懂日语的神无梦来说,能做的只有用中文介绍自己的名字,同时写下汉字。
但对于并不了解中文的萩原研二与松田阵平两人,他们并没能顺利地从三个连在一起的汉字里分辨出姓和名。
比起自来熟直接喊她“梦酱”的萩原研二,松田阵平显然更加讲究距离一些,却把她的姓认作了“神无”。
等到三个人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习惯的称呼也很难改过来,于是一直保持了下去。
而在神无梦熟练掌握日语,也能够在介绍时就表明自己的姓名之后,这个世界上会这么叫她的大约只有松田阵平一个人了。
“每次被这么叫
都会觉得松田是文盲。”
神无梦拿勺子喝了口面汤,小声朝萩原研二吐槽。
但桌子就这么大,声音压得再低也很难避免被另一个人听见,尤其对方还是位耳聪目明的警官。
松田阵平懒得和她争辩:“不知道最早是谁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说。”
“那你的汉语名字还是我教你发音的呢!”神无梦朝他抬抬下巴,骄傲得不行。
看到两个成年人就像小学生一样吵嘴,萩原研二打圆场道:“好啦,先吃面吧。”
“哼!”
他们各自扭过头,不肯再看对方。
刹那间,这里安静得只有吃面的声音,偶尔掺杂着几声老板看着报纸时候的碎碎念。
在这间深夜无人问津的面馆,在这个逃避了喧嚣嘈杂的角落,三人好像短暂地切断了与现实世界的联系,不论是炸弹、案件,还是任务,都与他们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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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面,中丘大叔非要给他们免单,说什么庆祝他们再次面馆聚首,但神无梦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完成任务的机会从眼前流失,强行付了账。
听到系统说任务完成,到账3点生命值的提示音,神无梦的心情愉快不少,拢了拢萩原研二非要她穿上的大衣外套,看松田阵平的时候都觉得更顺眼了。
萩原研二建议道:“都快十点了,我和小阵平送梦酱回家吧?”
“不用了。”
神无梦不假思索地拒绝。
她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两人知道自己安全屋的位置,坚决要求自己打车回家。
虽然并不赞同她的决定,但身为警官的两人都不可能像威士忌组那三瓶假酒一样想方设法让她妥协,最终还是答应看着她上车就算了。
十点左右,街道两侧还有不少霓虹灯的招牌亮着,隐约可见圣诞前的气氛。
马路上的车辆行驶穿梭,偶尔有几辆计程车都载了客,并不理会他们的招手。
萩原研二一边帮她拦车,一边问道:“后天是平安夜,梦酱有什么安排吗?”
那天她要跟琴酒一起飞法国。
神无梦朝他笑了笑,回答道:“有的,提前祝你圣诞快乐,hagi。”
萩原研二没有再说什么:“你也是。”
又等了两分钟,总算有辆空车在马路对面停下,与她隔着几米远的斑马线。
神无梦看眼不远处的绿灯,正欲抬腿过去,却被身后的声音叫住。
“梦酱。”
萩原研二朝她迈了一步,替她将被大衣拢住的发丝从颈间拨出来。
温暖的指腹几不可感地蹭过那片脆弱的肌肤,神无梦仰起脸看他,然后头被他很轻地拍了拍。
“梦酱。”
他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唇瓣开合,话语间承载着无尽的包容:“如果外面很累,我随时愿意接你回家。”
身后的绿灯闪烁,在催促的警告声中变成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