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1 / 2)

提起苏辙,孙神医颇为自豪道:“八郎就是去岁状元郎苏辙。”

官家自是记得苏辙的,含笑道:“没想到苏大人才学与模样皆出众不说,为人处世更是叫人倾佩!”

“可见啊,人品这东西与年纪倒无多大关系。”

他这话说的范镇脸上是红一阵白一阵,更是连忙跪了下来:“官家说的极是,只是臣所作所为皆是为了朝廷,为了官家您,就算您要砍臣的脑袋,臣也绝无半句怨言。”

官家看着他,微微叹了口气:“范大人一片忠心,朕是知道的。”

“那就罚你一年俸禄吧!”

范镇忍不住心底长吁了一口气。

别说他,就连孙神医都忍不住多看了官家一眼,只觉得官家脾气太好了点。

蹬鼻子上脸的范镇又道:“还望官家三思,如今您正值壮年,经孙神医调养一番,定很快会有子嗣的……”

官家眉头一皱,正欲说话时,谁知道内侍就进来道:“官家,濮安懿王求见。”

“叫他进来吧!”官家深知濮安懿王来的正是时候,不然若按照范镇这性子,只怕会喋喋不休说个不停。

可就算如此,范镇依旧没有下去的意思,官家只能道:“范大人先下去吧,想必濮安懿王找朕有要事说了。”

范镇无奈,只能先下去。

倒是站在他身后的孙神医有些犹豫,官家一看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他突然倒戈,若与范镇一并出宫,路上难免尴尬,只道:“孙神医先留下来吧,正好这几l日朕身上有些不舒服,你替我把脉之后再走吧。”

孙神医自是连声谢恩。

很快,就有内侍就将孙神医带了下去,将濮安懿王请了进来。

濮安懿王是官家的兄长,从前当皇子时,他们兄弟两人关系最是要好,要不然当年官家也不会将他的儿L子养在曹皇后膝下:“王兄这是怎么呢?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的样子,可是身子不舒服吗?”

濮安懿王这几l日被灵寿县主缠的是吃不好睡不好,今日本就是进宫诉苦的,当即就跪了下来:“还请官家救救灵寿啊!”

说话时,他的声音里更是带着几l分哽咽。

官家膝下虽有几l个女儿L,却也是很疼惜灵寿县主的,只道:“王兄,你别着急,灵寿到底是怎么呢?”

濮安懿王一五一十将这些日子的事情都道了出来,到了最后更是哭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官家,您说我这是造的什么孽,竟生出这样一个孽障来!若是灵寿有个三长两短,我只怕也活不下去的,还请官家给灵寿做主啊!”

官家也听懂了。

他这皇兄话里话外的意思皆是要他替灵寿县主赐婚的意思,若换成往日,这事儿L答应也就答应了,但有孙神医的话在前,他却是道:“若是郎有情妾有意,这门亲事朕自是乐意做主,可人家苏大人明显没有这个意思,强扭的瓜不甜,皇兄又何必勉强?”

他这音刚落下,濮安懿王又开始哭天抢地来,他索性道:“这样吧,朕召这苏辙进宫问问看吧。”

濮安懿王胡乱抹了把眼泪,连声道谢。

在他看来,这件事有官家出马定没问题,继而喜滋滋下去。

濮安懿王刚下去,官家身边的内侍就道:“官家,您当真要给苏大人赐婚吗?奴才说句不该说的话,濮安懿王这些日子太张狂了些……”

官家自知道这内侍话中是何意,不过是濮安懿王估摸着自己儿L子会当太子,有几l分张狂:“无妨,皇兄一贯是这个性子,也并未做什么没规矩之事。”

“朕可不是要给苏辙赐婚,只是朕早就对他好奇了,今日听他们几l人说起,更想要见见他,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内侍这才明白,毕竟这濮安懿王与范镇是差不多性子的人,若事情不如他们的意,能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实在怪烦人的。

一个时辰之后,就有内侍前去秘书省请人。

当苏辙听说这消息时,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的,忙跟着内侍进宫面圣。

当他见到官家时,孙神医正在替官家把脉。

与平日嬉皮笑脸的样子并不一样,孙神医屏气凝神,眉头微皱,情况看着不是很明朗的样子。

苏辙上前行礼:“官家。”

官家似看到孙神医面上的神色一般,道:“苏大人来了?来人,赐座!”

待苏辙落座后,官家更是问起他最近在秘书省当差可还习惯,家眷是否来了汴京,与史小娘子的亲事定在什么时候之类的话。

苏辙头一次与官家近距离接触,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可渐渐的,他却是一点不紧张。

从前他就听人说起过官家脾气好,却没想到官家竟如此和善,听到他说起程氏与张氏来往密切,张氏已有了身孕一事,眼神似是似无落在孙神医面上,笑道:“……由此可见孙神医的确是名不虚传,也不枉范大人巴巴将你送进宫。”

官家竟还有心情打趣这事儿L。

苏辙也跟着微微一笑。

孙神医几l次欲言又止,官家像是没看见似的,又问起苏辙对秘书省与朝中局势的看法。

苏辙斟酌一二,从容应对。

到了最后,官家面上已隐隐带着几l分赞许之色:“也难怪朝中不少官员对苏大人赞不绝口,可见苏大人不光是才学出众,更是聪慧过人,有勇有谋!”

苏辙并没有自谦,直道:“多谢官家夸赞,臣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孙神医难得找到空当,忙插话道:“官家,您的身子……不大好。”

官家似一点不意外,直道:“可是多年劳心伤神导致的?”

孙神医忙道:“正是。”

官家笑了笑:“朕知道。”

“这些都是旧疾了。”

“朕的身子如何,朕比任何人都清楚。”

“从前太医每每给朕诊脉总劝朕多休息,

只是朕乃一国之君,哪里有时间休息?”

苏辙忍不住打量起官家来。

官家身形微胖,双鬓斑白,看着就是个很和蔼的人,若是换上一身常服步入闹市,只怕寻常人根本不会多加留意他。

即便他才能不甚出众,但谁也不能否认他是个一位仁君。

仁,这可是大臣与百姓对一位君王的最高评价了。

苏辙曾记得在野史上看到过,说是官家知晓自己无才无能,所以只能加倍努力,更是极听欧阳修等一些大臣的劝诫。

原先他只以为这些话是胡诌,但今日看到官家脾气这样好,他只觉得有这样一位君主实在是北宋之幸,官家就像是那等守家业的富二代,只要不胡乱折腾,北宋一时半会也是亡不了的。

孙神医在一旁连连劝诫,直劝官家多多休息,惹得好脾气的官家都忍不住直摆手:“好了,朕知道了,好不容易送走范大人与皇兄,怎么你也唠唠叨叨起来?”

“我自己身子如何,我心里有数!”

内侍一听这话,顿时明白过来,连忙将孙神医送了出去。

这下苏辙一个人站在屋内,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官家看着他,笑了笑道:“你可知朕今日召你进宫所为何事?”

苏辙恭敬道:“想必是因臣教孙翁翁说的那些话吧。”

“是,但也不全是。”官家看着眼前之人,目光之中难掩盖欣赏:“方才皇兄来找朕说起给你赐婚一事,灵寿这孩子也是朕看着长大的,活泼烂漫,眼高于顶,从小到大她喜欢的样样都是最好的,你能入得了她的眼,可见你也是个极优秀之人。”

苏辙一怔。

说实在的,他是没想到濮安懿王会这样不要脸。

但他很快想明白过来,若官家真是要给他与灵寿县主赐婚,他好像也不能抗旨:“官家……”

官家忙道:“你别怕,断人姻缘,与杀人性命无异。”

“朕之所以召你进宫只因对你好奇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朕会劝劝皇兄的,倒是你,也能从巨鹿郡公那边下手,打消皇兄的想法,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能知道朕的意思。”

苏辙自然知道,可未得官家授意,他可不敢。

如今他是连忙谢恩。

官家又赏了他一套文房四宝,这才叫他下去。

等着苏辙一回到府衙,就被人团团围住,连连问他官家找他有何事。

别说他一区区八品小官,就连秘书郎这等六品的官员都几l乎难得官家的单独召见,也就秘书监能有此殊荣。

苏辙自不好说实话,直说官家就是将他叫过去问了几l句话,毕竟不管灵寿县主看重他一事也好,还是范镇偷偷带着孙神医进宫一事也好,都不好对外宣扬。

一时间,不少人看苏辙的眼神都变了。

一个个更是觉得状元郎就是状元郎,竟如此得官家看重。

顿时大家只觉得苏辙是前途不可限量,对他是个更和善起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