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户的绿化一向做得很好,但葱茏的灌木丛中不合时宜地传来了呕吐的声音。
长谷川泰三一脸大彻大悟的表情,他赤裸着上身,下面穿着合身的纸箱,他手里夹着烟,淡定地塞进嘴里。
“人生啊,就要像烟一样,越烧越短。孩童时期是洁白的完美的烟,到了中年就像是火箭一样一下子烧到了尾,再也燃不起来了。”
一只手挥着,抓住了他的墨镜,“呕——”
“喂!不要吐在我的墨镜上啊!吐在墨镜上是能给你什么奇怪的安慰吗?!”
他的墨镜都被打裂了,居然还要遭受这样的折磨!
坂田银时脸色苍白,他的双腿哆嗦着,像是要飘起来一样。
“还不是你啊,走到半路说是要带着阿银去看好戏,结果说想要去嘿咻一把,阿银的兜比脸蛋还干净了。”
坂田银时的上衣像是咸菜干一样黏在身上,外套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透着一股属于醉鬼的空虚,绝对是家长们最讨厌的被抽干精气的糟糕大人的类型。
吐了一阵子,痉挛的胃部稍微舒服了一点点,坂田银时歪倒在长椅上,双眼无神,张大了嘴,似乎有透明质的灵体从他的嘴唇中间飘出来。
天好蓝啊,江户好久都没有这样蓝的天了。
午后两点,飞船和汽车一律停到它们该去的地方,接受新政府的检测。
被飞船遮蔽的天幕重新恢复它应有的样子。
据说今天是管控日,难得那些乱糟糟的飞来飞去的小东西消失不见,坂田银时的心情也好像变好了一点,但毕竟天人也只是长得奇奇怪怪的人类而已,他们的来去或者是超速被罚款,跟坂田银时是完全没有关系的,但他也借着庆祝的借口好好去挥霍了一番。
走出酒吧的时候兜里还有几个子,但又被长谷川泰三强行邀请去打弹珠以后,唯一的几千也赔了进去。
好在没有人会期待坂田银时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带回来的钱永远都是完整的零,偶尔能摸出几个硬币,被神乐翻走当做零花钱,更多的时候,钱还能变成负数,明确表现在他的衣服上——偶尔能看到衣衫不整或只有裤衩的坂田银时倒在玄关处。
长谷川泰三手插着腰:“今宵有酒今朝醉。我们这样的小人物得过且过也算一种幸福了。”
幸福吗。
坂田银时胸腔内盈满一种暖暖的,但一点也不浓烈的情绪。
像是只剩下半杯的草莓芭菲,昨天喝剩下放在冰箱里的牛奶,不过头的圆满。
大概是他早就被这条街的笨蛋同化了吧。
他是幸福的。
所以不管他走到哪里,江户的歌舞伎町、登势酒吧二楼的万事屋永远牵着风筝的线。
坂田银时不管走多远都会回来。
作为万事屋的老板,作为他们的家人。
他可以是叱咤战场的白夜叉,可以是穷凶极恶的攘夷分子,也能成为不正经的咒术师。
他们永远不知道坂田银时为了他们放弃了什么!再不把阿银当回事随便没收阿银的私房钱,他是真的会生气的啊喂!
本来他是有机会成为家主过上钞票当厕纸用的日子的!
“喂你够了吧!你都不知道那个人有多凶,看着像一巴掌就能把你打死的狠人!”长谷川泰三反驳,“还是赶紧跑路吧,阿银啊,作为朋友,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忠告了。”
话题被扯了回来,坂田银时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诶?现在才说出来吗?阿银跟你在赌场待了快四个小时哦Madao桑。”
“哈哈……”长谷川泰三有一瞬间的心虚,但他漂移的目光被掩盖在墨镜底下,所以他只讪笑了两下,理直气壮地回复:“这不是见到阿银你了我太开心了嘛,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也是很正常的。”
坂田银时狐疑地看着他。
最后使他露出马脚的不是Madao精彩绝伦的演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