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不忘眸光微闪，笑容满面道：“倒是有所耳闻。”

这下换楚惊鸿惊奇的看了他一眼，“你也是凡人出身？”

季不忘含笑道：“我在凡间游历过一段时间。”

楚惊鸿不免对他有些改观。她还以为这些仙人都跟陆离似的趾高气扬看不起凡尘俗世呢。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季不忘苍白的脸色浮现淡淡的红晕，蛇一般冰凉的双瞳浮现浅淡的恶意，“我会好好跟陆宗主解释这个典故的。”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欣赏陆天明那时的表情了。一定会很有趣。

楚惊鸿认真看了他一眼，不带任何感情因素实事求是的感慨道：“你这个人还真是恶趣味。”

季不忘学着她那样耸了耸肩，双眼弯成月牙遮住其中的情绪，笑面虎一样回答道：“人总要需要点爱好。”

说罢，他捏了个法诀，启动了传送阵，很快楚惊鸿就消失在了刑讯室里。

季不忘抬脚向门口走去，准备通知陆天明这个“喜讯”，路过蜷缩在角落里眼观鼻鼻观心的弟子时，脚步一顿，偏头认真的问道：“我长得很讨人厌吗？”

这不应该啊。他每天都有按时保养的。是最近新用的美白霜不好用吗？

弟子一个机灵，立刻狂拍师父马屁，恨不能把师父吹成天上有的地上无的美男子。

季不忘嫌弃他谄媚毫无风骨，没听他说完就走了，打定主意回头就多做几次美容养肤，务必要让楚惊鸿再也说不出那样的话。

......

楚惊鸿如愿以偿终于再次回到地牢里。

生怕等会儿陆宗主恼羞成怒强行闯进来带走她，所以她一回来，还不待适应黑暗，就连珠炮似的发问：“师父你为什么刺杀千机宗宗主，你和他有什么仇？为什么不让我透露我爹娘的事，你接近我收我为徒到底有什么目的？”

商白倾：......

“你问题太多了吧。”女人顾左右而言他，“你现在引气入体了没？为师这里有一套无上功法传授于你，此功法乃上古圣人女娲娘娘所创......”

楚惊鸿威胁道：“你要是不说，我就拜陆天明为师，认贼作父。”

商白倾立刻卡壳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经过艰难的思想斗争，叹了口气，“也罢，你既然已经来了这里，有些事情也应该告诉你了，你也好早做准备。”

“我刺杀千机宗宗主陆天明，是因为他杀了我这辈子最爱的人。”商白倾苦涩开口道：“那个人......是你娘。”

楚惊鸿瞳孔紧缩，心神剧烈动荡。

“怎么会......我娘她，不是赵启杀的吗？”

当年父亲铃铛入狱，赵启下令将楚家满门抄斩，这些年以来，她拼命练武，在战场上不停厮杀，就是想为全家报仇雪恨。

“我娘是凡人啊，她不可能是修士......”如果她要是修士，赵启一介凡人怎么可能会杀了她？

“......你娘曾经是个修士。”商白倾声音里是无法化解的痛苦，“她同我一样，都是合欢宗女修，合欢宗女修大多因为上好的炉鼎资质，成为许多强者的禁脔......你娘她......曾经是陆天明的炉鼎。”

“她为了自由，自废经脉逃到了凡间，然后遇到了你爹，接着就有了你。”

楚惊鸿表情顿时有些纠结。她开始觉得已经死去的爹头上好像绿绿的。

她小心翼翼问道：“......所以，陆天明是我亲爹？”

商白倾诡异的沉默了一下，重声强调道：“......你长得不像他，应该不是。”

楚惊鸿：所以你果然也这么怀疑过吧！

楚惊鸿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终于平静下来了。

她以一种让商白倾也感到惊讶的冷静语气问道：“所以，陆天明才是害死我全家的幕后凶手？”

“我不知道。”商白倾提高声音，尖叫道：“但是你爹娘当时定罪入狱处刑的速度太快了！整个流程才花了三天！等我听到消息赶到凡间时......”

她痛苦的抽噎了一声，再也说不出话来。

隔着墙壁，楚惊鸿看不到她此时的表情，但是可以猜到她现在的表情有多懊悔自责。

楚惊鸿现在也绝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她只是习惯了。

习惯用冷静掩饰愤怒，习惯用笑容掩饰悲伤，习惯用插科打诨掩饰憎恨。

商白倾止住抽泣，憎恨的自言自语道：“如果不是陆天明逼迫，你娘不可能自绝经脉，又怎么会变成无力自保的凡人！”这件事已经成为了她的心魔。

楚惊鸿靠着墙壁坐下，仗着没人看到，露出了狰狞如恶鬼的表情，肆无忌惮的释放着冰冷杀气。

“我会查出来真相的。”

陆天明就算不是凶手，也要为欺辱我娘付出代价。

楚惊鸿手指被她捏的噼里啪啦作响，“善恶终有报，杀人者必须得偿命。”

她仰头，双眸空洞的凝望着一望无际的黑暗，声音冰凉像经久不散的大雪，“师父，你刚才说的那什么女娲功法，教教我呗。”

“我现在太弱了。”

弱者，没资格掌管自己的命运。比如过去的娘，比如现在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