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价实?地感到疑惑:
这就是她的丈夫么?
这还是科林西亚公爵理查·拉缪么?
理查的模样太过凄惨,不由自主地,艾格尼丝竟然有些怜悯他,又感觉好笑。但快慰过后,一丝黑色的恐惧悄然攀上心头。
她不想也变成这样。
数声怪异的气声。艾格尼丝愣了愣,才意?识到理查在笑。
“看到我现在这样子,你?满足了么?”他竟然直白地问了出来。
艾格尼丝想了想,答道:“我不知道。可能?我早已经不恨你?了。”
理查眯起眼睛看她。他眼睛里锋锐的光尚未完全被磨难磋磨干净。看起来他很难接受艾格尼丝的这个说法。
艾格尼丝那丝油然而生的怜悯便彻底消失殆尽。
这是何等?的傲慢,好像他就该永远是割裂她人生的那道黑影,带给她的苦难也该庞大得终其一生无法逾越。又是何等?的丑陋可笑,她若不恨他,他竟然还会失落。
她冷冷道:“持之以恒地恨一个人也在消耗自己。你?不值得我那么做。”
理查没有生气,又发?出虚弱的笑声,以长辈夸奖小辈般的口吻感叹:“你?变了很多。”
一股黏腻冰冷的心绪揪紧艾格尼丝的胸口。理查已经跌到最深的谷底,甚至不需要?她再推一把。她宁可理查依然是过去伟岸又平和的伪君子模样,那样的话,她厌恶他有理有据,不会有此刻无从排遣的无力感。被互相憎恨过的人肯定?是她前进的切实?证明?。但这种成就只?让她感到恶心。
理查翻转掌心,他的手止不住地轻颤。
他像是忘了艾格尼丝还在旁边,自言自语:“这双手握过剑,剑指的方?向曾经是胜利与荣光,而现在,我剩下的只?有背叛、失败、耻辱和冷眼,”
他看了艾格尼丝一眼,皲裂的嘴唇勾了勾:“还有漠视。我也用?这双手签署书信,内容不由我决定?,也许有一天,那会是处决我的判决文。”
艾格尼丝不由怀疑,理查已经反复地琢磨这段话很久,只?等?一个机会,向还会听他说话的人吐露。
讽刺的是,那个人竟然是她。
也许她应该直接转身走人,让他到已经不远的最后时?刻都为此而心怀憾恨。
但最后,艾格尼丝还是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等?着理查说完。
“孤独与苦难也许便是神明?赋予人生的意?义,但我也没想到我会有这样的结局。”他忽然盯住她,嘲弄地问,“也许这其实?是我们所有人都难以回避的结局。”
这句话听上去更像是诅咒。
艾格尼丝的手足在夏日的傍晚发?冷。她以驱邪般的口气否定?:“理查,你?有这样的结局,只?是因为你?最爱的人只?有自己。上一任公爵夫人爱过你?,乔安也爱过你?,但她们都抛下你?,宁可投身死亡的怀抱。你?的臣下仰慕过你?、尊敬过你?,被你?的魅力所迷惑,而你?考虑的只?有自己的名誉,所以他们才失望、将背脊转向你?。”
理查嘴唇翕动了一下,没有发?出声音。
她并没有从中获得什么快慰。欺负手无寸铁的孩童不会有成就感,反而只?会留下糟糕的后劲。但有些话她也必须和理查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