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喧闹,仔细听,似乎有人在嚷嚷着什么“浸猪笼”之类的话。
纪林苏走过去,拨开拥挤的人群,看到人群包围圈里,几个大娘正揪着一名打扮素净的貌美女子,对着她骂骂咧咧。
旁边,一个穿着粗布短衣的男人,半垂着脑袋站在一侧,他望着这一幕,神色焦急,却又手足无措,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颓丧的低下了头,面如死灰。
女子被几个膀大腰圆的大娘拖拽着往河畔走,她眼角溢出清泪,不停哀求,“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呸,不守妇道的贱人,就是因为你这种女人的存在,才导致河伯发怒,我们今天必须处决了你,以儆效尤,也让河伯看到我们虔诚供奉他的诚心。”
几个大娘不为所动,疾言厉色,嘴脸刻薄。
“李郎,李郎,救我……”女子望向男人的方向求救,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简直是我见犹怜,令人心碎。
李郎目露不忍,最后还是别开了脑袋,握紧了拳头,无视了女子的呼救。
纪林苏方才便觉得他们眼熟。
现在终于记起来,这对男女,是昨天他们在城西树丛里见到的那一对。
名为李郎和云娘的一对有情人。
“大娘,这是怎么了?”纪林苏向身边的人打听。
有好事者立马义愤填膺的出声:
“这不是今天举行河伯选妻的仪式么?不知从哪传来的风言风语,说这云娘十分浪荡,私下和男子私会,老婆子便为云娘验身,结果一查,这云娘果然已非清白之躯,这可是对河伯的大不敬,必须对其严惩不贷!”
【河伯的新娘】规则第三条。
【3、邺都城中,所有适龄女子都属于河伯。
只有女子落选后才可自由婚配,否则便是对河伯的大不敬。】
她还未落选,便已有了情人,如此轻率,这是对河伯的蔑视。
作为惩罚,违反规定的女子需要被抓去浸猪笼。
浸猪笼是一种极其封建传统的刑罚手段。
女子会被放入竹子编成的猪笼里,然后在猪笼开口处,将其用绳子捆吊起来,再浸入江河之中。
为了防止她们逃跑,她们的手脚还会被绳索捆上,甚至在笼子边绑上石头增加重量。
这是一场漫长的折磨,直至水面一点点完全浸没头顶,慢慢将她们溺死。
这种惩罚,是一种刻薄的羞辱,是对女人们的戕害。
纪林苏皱了皱眉,“为何只惩罚云娘一个人,不惩罚她的‘奸夫’?”
“嗐。”旁边一位老大爷不以为意,“肯定是这贱妇勾引男人在先,男人哪有不犯错的嘛,一时失了定力,被引诱,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纪林苏:“……”
他看这些人才该全部拉去浸猪笼。
合着男人的裤子是自己掉下去的?
在云娘凄惨的哭喊声和求饶声中,她被一群力气很大的老婆子拖走了。
她们粗暴的将她塞进了腥臭肮脏的猪笼里,她毫无尊严,如同待宰的牲畜,被人抬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向河边,准备处决了她。
李郎望着那边的场景,神色纠结又痛苦。
“我们去。”温谨言抵了抵眼镜,和安然匆匆从纪林苏身边路过,他们给了纪林苏一个安心的眼神。
那边处决“荡妇”,这边,选妻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