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舞台上的表演已经进入到观众互动环节,按照既定流程,台上衣着清凉的演员们会从舞台上走下来,站在附近的每个卡座边的升高的圆形柱子上开始随着音乐扭动,时不时会往自己身上淋一点酒,用来挑动现场气氛。
这时的现场是最嘈杂的。
各种此起彼伏的口哨声、尖叫声、音乐声,以及场子里的工作人员为了制造气氛,会用机器在场内狂撒红白两色的纸片以及干冰烟雾。
客人们在通常这时已经醉醺醺了,配合不断闪烁的灯光,漫天飞舞的纸片,整耳欲聋的音乐,迷离的烟雾。
视觉刺激,听觉刺激,触觉刺激多重刺激下,肾上腺素飙升,身处其中的人们就会不自觉跟着其他人群一起陷入群体狂欢中。
纸醉金迷约莫也就是形容如此场景的吧?很多年轻人喜欢泡吧也正是喜欢这种糜烂的、灵魂被释放的快乐。
江悯然就很喜欢这个环节,他不仅跟着一起喊了两嗓子,还抽空跑去外面的护栏边往下撒了一会儿纸片。
对了,他撒的纸还和别的客人不同,其他人只是普通气氛纸,但他的上面可有一层金箔。多捡点,烧了还能融成黄金,因此刚撒下去就有人在捡。
约莫是看到他今天心情还不错,楼下几个经常来的老客人主动挥手和楼上的江悯然打着招呼。
“诶,那不是江总嘛…”
“江老板今天也来了啊…”
“江老板今天头发做的真帅…”
“听说您身边那俩保镖离职了,您看我怎么样…”
对于楼下大声喊的话,身处楼上的江悯然其实听得并不怎么清,但他还是好脾气跟着他们挥了挥手。
“是啊,大家玩得开心啊!”
撒完纸的江悯然又重新回到了位置上,而从始至终,魏长源的目光一直都跟着他移动,看他撒纸时开心的模样,唇角竟也跟着不自觉上扬。
江悯然:“看什么呢?你是不是不怎么来暮色玩儿啊。”
魏长源:“嗯。”
都不用问,魏长源一看就不是那种经常混迹夜场的人,似乎也不怎么适应这种群魔乱舞的气氛。
但不知为何,就是不走。
*
那天江悯然和魏长源并没有怎么好好聊多久,一来和当时的场景太嘈杂有关,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经常有人来打断!
在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里,陆陆续续都有人过来找江悯然,
其中有认识他的员工客人,又或者以前相熟的友人,甚至有过关系的情人床伴等等。()
几乎可以说他的桌前就没断过人,时不有人就来敬酒,时不时有人来和他讲话,一会儿来几个,一会儿来几个。
?想看铃子Sama的《论渣攻们重生以后[快穿]》吗?请记住[]的域名[(()
他们给江悯然敬酒,对他态度恭敬的问好,还有几个试图坐在江悯然身边,字字句句都带着显而易见的试探,问江悯然晚上还是睡在暮色吗,说自己晚上也有空等等之类的话。
江悯然也都含含糊糊的应付着,看起来应该也是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了。
差不多在接近十二点时,一个皮肤白皙样貌清秀的男子生气势汹汹的朝着江悯然的方向走来,一边走一边喊江悯然的名字。
他这一看明显就是来找事的,所以人还没上楼,就已经被保安拦住了。
男子看起来情绪激动,在楼下大声喊为什么拉黑他,为什么不回消息,说他明明都已经和前男友分手了,还说他为了江悯然,都和家里人闹翻了,他愿意和他一起去国外结婚,为什么突然这样…
江悯然则挥了挥手让拦着保安退下来了,任由男子从楼下上来了。
到了跟前以后,对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而江悯然估计是不太记得对方是谁了,打量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了:“哦,是你啊,我们不是分手了吗?”
当时江悯然身边还坐着两个举止亲密的男子,一个为他喂着水果,另一个替他倒酒,那样子真真像极了渣男。
“可你明明答应我,我只要和应承阳分手,你就和我在一起的,你明明说喜欢我的,你……”
面对如此指责,江悯然的表情没有任何一点点变化,眉头都没皱一下。
并且不只是他本人如此,连他就身边围着的男男女女,包括楼上楼下的顾客,仿佛这种场面在过去见过太多泰诺,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要不咱们赌一下,就赌咱们江老板这一次多久能把他哄下。”其中有人如此打趣道。
一旁应该是他朋友的人率先接话道:“五分钟吧?”
有好事者不嫌事大的加入讨论:“我觉得这个看起来这么生气,应该不会像以前那些一样,我赌六分钟…”
“那我压一个七分钟吧”
另一个围观群众加入。
*
底下越来越多的看客就像看热闹一般齐刷刷看向江悯然卡座的位置,甚至连原本嘈杂的背景音乐都非常懂事的调低了一点。
而江悯然呢,被这么多人看着的他丝毫没有一点点慌张的迹象他吃下一旁少年喂的西瓜,他起身,他靠近气得呼吸急促的男子,他看向他。
“当时我接近你的时候,你就早该知道的呀,那时我也没有隐瞒你吧。”
他语气平静,边说边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帕子,动作轻柔给对方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热汗。
如果忽略掉江悯然后面补充话,那画面简直就像一对恩爱情侣。
“我以前的确是喜欢你的,真的,不过很遗憾,我现在
() 不喜欢你了。所以我们两个月前就已经结束了,现在你在闹什么呢?你这样让我很难受啊…”
在说道自己很遗憾时,江悯然还真的轻轻叹了一口气,微微皱着眉,就仿佛他自己也真的感到很遗憾一般。
“你和应承阳分手了吗?其实没必要的。我记得第一次见你时,还是在天虹国际机场…”
“当时我们乘坐同一班航机,那次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乘坐经济舱,因为好奇,因为心血来潮,我当时身边一个助理都没有。那时你就坐我旁边,你因为一点小事和别的乘客起了争执…嗯,你当时脾气的确不太好,所以我对你印象也不是特别好…”
江悯然讲话的声音很好听,语速适中,像讲故事一样娓娓道来,而周围一圈人都不知不觉竟也全安静了下来。
“后来我对你改观是在下飞机的时候,我不知道在哪取行李,是你告诉了我,并带着我去取的。一路上我听到你和你男朋友打电话,说猜猜你在哪,然后说你回国看他了,还说特意请了假…说时间不多,明天就要走…”
“当时我看你在一边打电话一边拿着提前准备好的礼物笑,我就觉得你这个人真的好奇怪啊,对别人脾气那么凶,但对爱人却很好呢,撒娇的样子简直和之前飞机上吵架的样子判若两人…然后我就喜欢上你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你什么,但两个月之前,这种喜欢消失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托着那张俊美容貌的福,很多听起来非常歪的歪理经江悯然这么一说就仿佛变得极有道理起来了。
最后的最后,在众人的注视下,江悯然轻轻抚摸着对面男子的脸庞,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深情款款的看着对方:“阿彦,吃东西了吗?”
刚刚还怒发冲冠,气得不行男子就一会儿工夫,脸上的愤怒荡然无存,他平静了,乖乖坐了下来。
有人看了一下时间,距离刚才打赌过去两分五十七秒,也就是说…
“靠!不到三分钟!”
“好可怕的男人啊…”
*
寂静的人群随着男子的平静又跟着喧哗起来,在其他人眼里这场闹剧已经结束了,当然没有必要再看。
但魏长源却看得仔细,在那个叫阿彦的男子坐下以后,他看着江悯然摸出手机打去了一个电话。
“李彦来暮色了,你过来把他接走。”
又过了十来分钟的样子,一个寸头男人出现了。魏长源猜测对方应该就是那个李彦的男朋友,也就是应承阳?
“丢不丢人啊。”寸头男来了以后,第一个讽刺的不是江悯然,是江悯然旁边的男子,他抓着他就要把他拽走“我不是跟你说不要去找他吗?走…”
很奇怪的场面,但更奇怪的是在两个人离开以后,其中那个李彦的男友,之前把李彦带走的人,也就是应承阳,他居然走了没多久,又回来了。
看到他出现在面前,江悯然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拿脚轻轻踢了一下他的小腿,对方的第一反应是半蹲
下给他擦了擦鞋。
“悯然,你还记得之前你问我们两个可以一起吗。我当时不答应,我现在答应了,可以吗?”
场子里的灯光昏暗,旁人可能看不清那个应承阳的脸色如何,但离得近一点的魏长源看得很一清二楚。
之前那个李彦精神状态跟个疯子一样,而这个男人的状态也不是很好,胡子拉碴,眼下浓重的青黑色,看起来睡眠不是很好的样子,声音也很沙哑。
“能偶尔见一面就好了…”
江悯然的回应是笑了笑,伸手摸摸他的胡子,又看了他的头发,语气几乎称得上亲昵:“你剪头发了啊?这个发型没以前好看,胡子怎么也没刮啊?”
在江悯然触碰上的一瞬间,男人的脸色几乎肉眼可见的融化:“我忘了…”
江悯然的语气依旧亲密得很:“你想的话,我们下次约时间吧…”
男人连连点头:“好好好…”
不知道是不是魏长源的错觉,他总觉得那整个晚上江悯然都在有意在冷落他,他故意只和其他人讲话,故意很少理他,故意把他晾在一边的。
特别是在李彦出现以后,魏长源能感觉到,江悯然时不时在用余光看他的反应,好像在观察,又好像在提醒。
就仿佛在告诉他:你看,我就是这么可怕的一个人,所以你还要继续喜欢我吗?识相一点的话,就赶紧离开吧!
不过…这并没有吓到魏长源,甚至还让他不自觉的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见江悯然时的场景…
真的是好久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