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脸上。
倪雪双颊浮起两团不自然的酡红,又因为皮肤白,衬得更加明显,如果换成其他人早没法看了,但在倪雪脸上却没有多突兀。
那双猫似的眼睛也含着水,望向蒋冬河的目光雾气蒙蒙,双唇显出一种分外显眼的、鲜艳的红色,微微张开,隐约可见一截同样颜色的舌尖。
蒋冬河不由得佩服起自己还真是有先见之明,没真的傻到喝那么多酒——就看倪雪现在这幅完全没法自理的样子,如果自己也喝醉,那他和倪雪今晚恐怕只能睡大街。
“忍一忍,马上就要到了。”蒋冬河说。
——其实车程还剩半小时。
中途,倪雪依然时不时发出点声音,要么说自己难受,要么问还有多久到家,蒋冬河被他烦得够呛,三言两语把人给打发了。
出租车终于开到小区,也幸亏这小区连个大门都没有,车可以直接停在单元楼门口。
蒋冬河先下了车,走去后排给倪雪打开车门。
那一刻,蒋冬河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尽职尽责的管家。于是他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领结,深吸一口气,伸胳膊鞠躬,开口道:“少爷请下车。”
然而少爷不太听话,车门刚一关上,就像八爪鱼一样缠住了蒋冬河,整个人挂在蒋冬河身上。
蒋冬河被倪雪拖得迈不开步子,紧锁眉头问:“倪雪,你又想干什么?”
“我想吐。”
“那有必要抱着我吐吗?”蒋冬河的耐心快要耗尽,把人从自己身上拉开,“再忍忍,回家吐。”
两人回到出租屋中,倪雪直奔沙发而去,瘫在了上面。蒋冬河问他:“还想吐吗?”
“……好像又不想了,”倪雪小声回答,“现在想洗澡。”
“去吧祖宗。”
倪雪今天毕竟第一次兼职,要见学生和家长,穿得正式了些,是件浅色的衬衫,材质硬挺,刚好可以被他平直的肩膀撑起,十分合身。而他开始解衣服的扣子时,又嫌一颗一颗地解开太麻烦。他直接往下扯了扯,露出一片同样正在泛粉的皮肤。
他的动作短暂地停了一会儿,刚要继续,却被一阵声响打断。
准确来说,是从他们隔壁邻居那里传来的声音。
起初,是一阵气音,大约过去半分钟,像是攀上了高峰,女人又开始惊叫,隐隐夹杂着哭腔,声音也愈发清晰,仿佛环绕在倪雪和蒋冬河的耳边。
倪雪:“……”
蒋冬河原本烧了一壶开水,正要倒进水杯里,被这出活春宫一搅和,手猛地一抖,开水险些浇自己手上。
两人面面相觑,彼此都从对方的脸上瞧见了尴尬,无助,和崩溃。
都成年人,不至于谈性色变,但“了解此事”与“亲临现场”之间,仍然存在着极大的区别。
蒋冬河倒完水,说:“隔壁是对情侣,我刚搬来的时候在电梯里见过他们。第二天那两人出差,就再没回来过。现在……看来是回来了……嗯。”
倪雪:“……嗯。”
这个小区隔音不好,蒋冬河对倪雪提过一句,但这也是房东告诉他的。这段时间里,隔壁一直很安静,两人也就忘了隔音的事。
他们谁也没想到,原来音质可以这么好。
很快,事情变得更为戏剧化——那阵声音总共响了一分半,就渐渐归于平静,再也没有任何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