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医疗间,强行按在充作临时床位的担架上,继而语气平平道:“手拿出来。”
遥迦一动不动,自始至终低着脑袋,不说话也不看他们,用沉默抵抗。
邵揽余关上门,走近后发现,遥迦揣在衣服里的胳膊正微微发着抖,不仔细看还发觉不了。
心中顿时了然,邵揽余倒也不急,从旁边拉了条椅子过来,坐在对方跟前。
“受了刀伤枪伤、或者其他剐蹭伤,24小时内不注射破伤风针,细菌感染后,七天左右就会病发,死亡率极高。”
不疾不徐说完,邵揽余又看向费慎:“你先去吃饭吧,顺便待会儿给我打一份过来。”
刚才那盒饭不小心落在了外面,不过费慎明白,邵揽余这是有话要和遥迦说。
他转头翻箱倒柜,将一些清创消毒的医疗品找出来,分类摆在桌上,随后自行出去了。
医疗室内陷入沉寂,好半晌,遥迦才动了动,小心翼翼抽出右手瞄了一眼。
没等她放回去,两只手腕都被邵揽余抓住,完整摊开在眼前。
手心手背血肉模糊,覆盖了原本的模样,血迹微微发干,隐约能看出皮肤表面有许多大小不一的划痕,触目惊心。
可遥迦好像感受不到疼似的,面无表情,眉头都不皱一下。
“怎么弄的?”邵揽余依旧很平静。
遥迦刚开始还是不肯吭声,直到邵揽余拿出双氧水冲洗伤口,她被冰得嘶了一声,才低声说:“不小心划到的……”
邵揽余没信她的谎话。
这种性质的伤,哪里是不小心就能造成的。
只是外面战火连天,遥迦一个半大姑娘在郁南镇附近被人带走,消失几日后,又凭空出现在金润口,身上只受了这么点不大不小的伤,说明背后多半有人护送。
邵揽余一边替她清创包扎,一边淡淡问:“怎么逃出来的?”
逃出来,可以是指从郁南镇逃出,也可以指从抓走她的那帮人手里逃出。
他特意问了句语焉不详的话,就想看遥迦如何应对。
遥迦抿了抿唇,鸭舌帽下的表情晦暗冷淡,又无形中蕴含着一股麻木。
“前段时间,银腹隼很不对劲,我怎么召唤它也不出现,有天上午,它突然飞来郁南镇,很着急地想要我离开,我跟着它出去没多久,郁南镇就……”
说到这,遥迦眼眶蓦地红了,咬着唇,神情是说不上来的隐忍。
邵揽余没给她缅怀的时间,紧接着问了下个问题:“那群流民怎么回事?”
本以为又会得到一堆破绽百出的谎言,谁知遥迦说:“他们是来自柏苏不同城市的流民,逃亡过程中,和自己的孩子走散了,但其实是被维冈军抓了去。维冈想利用那些小孩,把流民们困在沦陷的城市里,找个机会引起骚乱,好扰乱柏苏军方的阵脚。”
“可是就在刚才,有个人冒充流民,说看见小孩被柏苏军队带走了,并且谎称政府只留孩子,要放弃这座城市里的其他幸存者,然后带着他们跑来军营里闹了。”
这件事上,邵揽余倒并未怀疑遥迦话语的真实性,她没有撒谎的必要,而且有部分内容的确对得上。
那些获救的小孩们也确实被柏苏军队带走了,只不过暂时被运往了安全的城市。
遥迦的伤口包扎好,两只手缠了一圈厚厚的绷带,不太方便活动。
她低声说了句谢谢。
邵揽余好似没听见,走到一边洗干净手,将垃圾丢进无菌桶,不带感情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些事?”
意料之中,遥迦依然闭口不答。
她好像并不在意自己的行为看起来很可疑,也无所谓别人怀不怀疑她,一双眼里情绪不明,满是浮浮沉沉的晦涩。
遥迦嘴唇微张,逐字逐句说:“我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郁南镇……也是维冈炸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