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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慎嘴唇动了动,好像在说话,邵揽余侧耳凑近,听见了一个微弱的“水”字。
他想喝水,可这里没有水。
邵揽余四处看了看,只能看见山洞外白茫茫的一片,他走出去,抓了把雪送进嘴,又将双手放进雪地里。
直到固体雪被体温融化成了水,才重新走回山洞。
邵揽余俯下身,与费慎唇对唇渡了一口清冽的雪水进去,再用冰冷的双手覆盖住对方额头,用最原始的方法为其降温。
如此重复几次,降温的效果微乎其微,但至少费慎不再喊渴。
费慎双目紧闭,喝完水后,坚持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邵揽余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忽然想到对方的腿,立马揭开裤脚一看,大腿的情况看不见,可光是小腿上,就已经遍布密密麻麻的青紫伤痕。
放下裤腿,又随之查看了两只手臂、肩背部和胸口几个位置。
当看见费慎右手被剜开的那个血洞,以及胸口处一塌糊涂的烫伤,邵揽余心脏狠狠一空,瑟缩着颤动,旋即密密麻麻的刺痛涌上来。
所以刚才一路上,费慎不是故意冷淡疏远他,也不是在走神。
而是在忍痛。
为了不让他担心,对方忍受着非人的折磨与痛苦,连伤口感染发烧吐血昏迷,从头至尾都没有抱怨过一句。
热意蓄积在眼眶,感受到的却是冰冷的寒意。
邵揽余无意识摸了摸自己脸颊,摸下了满手的水痕。
每呼吸一下,心脏就更疼一分。
邵揽余轻轻托住费慎侧脸,无言凝望他羸弱的面容,苍白的肤色如同外头衰败的大雪,昭示着某种生离死别,淹没了明媚的春意,毫无生息。
分明前不久,这个人还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说着要和他共同经历所有事。
转眼间,却变得破碎不堪。
他该有多痛啊。
邵揽余倾身向前,额头抵住费慎滚烫的额心,半垂眼眸,一滴泪落在了费慎鼻尖。
山上漫天飞雪,他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去了一切风霜。
……
枪械与雪地踩踏的动静再度传来,那些保镖没能坚持多久,大批士兵围追堵截上山,要不了多久,就会找到这个山洞里来。
邵揽余压下泛滥的情绪,保持理智的头脑,冷静思考当前局面。
刚才在山下,遇到那群埋伏的叛军不是意外,说明席未渊从一开始,就存了试探他的心思,并且早有准备。
而叛军分明能用炸弹将他们一网打尽,却只用来截停车辆,证明并不想要他们的命,多半是准备活抓。
既然对方有所顾忌,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秦一舟和程悬那边的情况暂未明,赶来支援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即便邵揽余能想办法拖,费慎严重的伤势却等不了太久。
更何况他要是一直带着他,肯定跑不过那些荷枪实弹的士兵,很大可能最后一起落到叛军手里,到时候费慎必死无疑。
半分钟不到,邵揽余已经思考好了对策。
他抽出随身携带的一把手枪,尝试着想要对准某块石头,无奈却做不到,双手不断地颤抖,连开枪都是件困难的事。
心底喟叹一声,邵揽余把自己的枪塞进费慎怀里,拿走了费慎从酒店抢来的那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