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才只是初春时节,她便已穿上了薄纱单衣,额间还细细密密布了好些汗水,鬓角的碎发被汗水浸湿粘黏在肌肤上。
竟是如此怕热,同迟沐炀说的一模一样。
许是因为热,她的脸像是刚刚睡醒一般,半张脸涨得通红,莹润的红唇一张一合,如小巧樱桃。
忽得,崔珝突然想起了从前在军营时,迟沐炀日日同她写信,每每被他嘲笑是个怕妹妹的。迟沐炀总会欲言又止地说一句“阿瑶体弱,总睡不安稳,若没有我的信件时时寄回,我担心她梦魇。”
可迟沐炀已经失踪月余,她该是如何的担心受怕呢?
崔珝心里泛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何,就好像昨日在东昌侯府的春日宴上,原是不关他的事。
可他远远听见郑容与她发生了争执,又远远看见郑容将她险些推倒。
他的心里也同此刻一般,突然变得暴虐狂躁,若非当时在场的人太多,可能郑容早被他踢进池塘里了。
可是他不过是一个过客,仅仅是与她的兄长有些私交,他们之间甚至没有正式说过一句话,他又有何资格替她去教训她的未婚夫婿呢?
后来的一整场宴会他都心不在焉,匆匆喝了几杯竹叶青,而后他便回了府,又在廊下练了一夜的剑,心境才稍稍平复。
“将军?”见崔珝半响不说话只盯着迟兮瑶看,生怕他连迟兮瑶也一起抓了,曹得财连忙喊了他一声。
崔珝的思绪被拉回了现实,他怔了怔,才察觉到自己盯着迟兮瑶已经看了很久了,他猛地收回了剑。
“是崔某唐突了,冲撞了郡主。崔某这就回去将此事探查清楚,改日再来。”
说完,他便一甩衣袍,飞也似的离开了临水苑。
像是仓皇出逃一般。
崔珝一走,屋子里的气氛就缓和了下来。迟兮芸吓得差点晕倒,此刻瘫软在地,动弹不得,被几个丫鬟小厮抬回了自己的院子。
而迟老夫人也没了刚刚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她喘着气忙着嘱咐下人去查这商户之妻的事,倒也没精力再想着折腾迟兮瑶的事了。
临水苑一下子空了下来,曹得财行了个礼,也准备告退。
“郡主您请安心,今日之事,奴才定然一字不落的回禀圣上。”
迟兮瑶抿了抿唇,摇了摇头。
“不必了,谢过公公好意。陛下日理万机,这闺阁争吵的小事,就不必再麻烦您传达了。”
见她执意如此,曹得财也明白其中原委,只得点了点头,带着两个徒弟,回了宫。
人一下子便都走空了,橘若望着一屋子的狼藉,忍不住地委屈道:“小姐,你为什么不让曹公公去圣上面前告状啊?他们整日里就觉得你好欺负,动不动就要来撒一次泼,您看看,二小姐连御赐的琉璃花樽都给砸了。”
“大公子那边还说要砍了您的马,幸好被刘妈妈给拦了下来。”
“咱们做什么要这么委曲求全啊?”
是啊,她为何要委屈求全呢?
因为她这个郡主之位是被施舍来的,因为她外祖母的大长公主之位差点就没了,因为她兄长的世子之位迟迟拿不到手。
她没办法同他们撕破脸,她根本无路可走。
两人说话间,先前去马厩拦下大公子的刘妈妈回来了。
看见满地的狼藉,又看了看橘若哭红了的双眼,她瞬间便明白了。
但刘妈妈到底是大长公主离京前特地留给迟兮瑶的人,自然同没经历过风浪的橘若桃若不同。
她走上前去,安抚地轻轻地拍着橘若的后背,语调柔缓的说:“小姐再忍耐忍耐,大长公主来信说,她不日便会回京了,这些年的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