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跌下山崖,可游戏还得继续。几个玩家围着灵山道长软硬兼施,总算得出了对方自己也是灵窍已开之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灵山道长对挖坑一事非常之抗拒,单单听了一句提议就让他激烈反对。
几个玩家劝不动他,下葬一下子陷入僵持。
方辰求助地去看程雾野:“程哥,咱们现在怎么办?”
程雾野没参与游说,双腿交叠倚靠在树上,闻言瞥了眼身侧:“你们劝不动,不会叫劝得动的人来?”
“啊?”方辰茫然地发出一个语气词,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到那口装着尸体的棺材。
下葬时有中途棺材不能落地的说法,他们几人负责抬棺,而跟随的帮工则拎着凳子,以防中途有人支撑不住停下。
此刻棺身下方四个角都垫了板凳,穿戴得一身白的屋主就站在棺材边上守着,额头都皱成了川字。
程雾野言简意赅:“叫他去劝。”
方辰犹豫:“真的可以吗?道长他明显不愿意的样子……”
程雾野掀了掀眼皮:“不试试怎么知道?”
方辰不敢再反驳,跑去跟屋主做思想工作。
片刻,屋主直起身子去找了灵山道长。
又几分钟,两人分开,灵山道长终于拿起铲子,板着脸,朝几个徒弟招呼道:“别偷懒,都过来帮忙挖!”
方辰惊叹:“程哥,你怎么知道屋主去劝道长就会同样挖坑的?”
程雾野没理。
灵山道长出现在这里明显是因为屋主对他有需求,他之前趁空闲时明里暗里打听过对方来这里究竟是想做什么,可最终的结果却永远是被岔开话题。
方才发生那么大的事两人却都是意料之中的反应,可见对此情况早有预料;既然不肯宣扬,他们要做的显然也不是什么值得到处说道的光彩事。
能和棺材,鬼魂,尸体,坟地,甚至玄学几个元素同时扯上关系,且还不是那么见得人的事,无非就那么几样。
养鬼,饲怪,炼尸,培育蛊,下降头,借尸还魂。
他们究竟想做什么他暂时判断不出来,但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灵山道长一个修道本该信奉天命之人愿意冒着风险跑过来,无论屋主曾经对他威逼还是利诱,反正手上肯定掌握着他没法视而不见的筹码。
有了弱点要攻破底线就很简单了。
只要屋主想要做那件事的决心够强,他去劝,灵山道长大概率都会同意。
因为不得不同意。
挖坑的事不能叫别人参与,师徒四人从正午挖到黄昏,总算挖出了足够放置棺材的地洞。
棺材被缓缓放进泥土中,底部恰好嵌入坑洞,严丝合缝。
屋主死死盯着那口棺材,浑浊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道长……”
灵山道长抚了抚袖袍,从袖袋里取出一只锯了嘴的葫芦,拧开葫盖,沿着棺材将里头的东西一圈一圈倒出来。
液体色泽深黑又粘稠,弥散起浓郁的药味,又似乎夹杂了些别的什么。
程雾野眸光一闪。
这是……他昨天给送过去的东西?
灵山道长倒完葫芦里的汤药,将棺材泼得深一块浅一块,末了视线扫过在场几个徒弟,叹了口气:“开馆吧。”
※
师瑜再度醒来,天边的太阳已至正午。
他从一堆枯叶里起身,低头看了看自己,又默默把袖子上沾到的树叶拿下来。
除了衣服脏了点破了点,之前他几乎濒死的伤势,甚至包括持续了一夜的高烧症状此刻居然全没了。
身上的血味很重很重,重到叫人怀疑他被人扔进血池子里泡过。
师瑜拆开左手上的白布。
白布是他第一晚被徐祝空袭击时手掌被贯穿才包起来的,他今天早上看过,已经有了溃烂迹象。可是现在拭去血迹,下面的皮肤竟然是完好如初的,连疤都没留下。
现在距离他昏迷才过去多久?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实在有违科学常理。
师瑜垂下睫毛,对着自己掌心原本的伤处注视了片刻,起身重新回到悬崖下,在草丛里找到之前掉落的发簪,反手挽进长发里。
不远处躺了具尸体。
尸体旁边像是为了遮挡旁人视线铺了很厚的灌木丛,中间的草被扒开,脸朝下,背朝上,脊骨从后颈至尾椎破了道巨大的口子,剖得皮开肉绽。
像是有什么锋利的东西从脊梁划开,再将颈部至尾部整条脊椎骨强硬地从身体内拔了出来,带出粘稠的青筋碎肉。
裂口甚至还在渗血。
可死亡后人的身体机能会停止,血液会停流,再沉积在血管中,形成人们常说的尸斑。
按理来说这个尸斑形状伤口不可能还会流血。
师瑜刚要碰到那具尸体,肩上蓦然压下一只冰冷的手,指节的力道重得像要捏碎他的肩胛。
他回过头,看见了昏迷前将他抱起来的那道身影。
对方和地上的尸体生了张一模一样的脸,留着和他如出一辙的长发,垂着头,身子苍白清瘦得过分了,指缝里阴气四溢:“不该看的东西不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