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林间穿梭。
对方虽然敢放冷箭,可逃跑的速度却并不快,甚至有些负重的蹒跚。
师瑜从后方抓住他的衣领,猛地一拉。
前面的人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头顶的帽子掉下来,地下那张形态可怖的脸被灯笼的光映得清楚分明。
是那个脸皮鬼。
也是在它的脸被光线照亮的那刻,那些挤在一起的脸皮像是蒸汽飞速蒸发,白气炸开弥漫了整片林子,再如有意识般涌向崇连山各处,将仅存的玩家全数拢了进来。
几人视野同时消失,中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雾散去,原本身处的崇连山已经消失不见了。
师瑜坐在船舱里,双手被反绑,面前坐着另外四个玩家。
船舱在摇晃,河流上潮湿的水汽一股股吹进舱内,灌进人的呼吸。
“大家都是从崇连山过来的?过来之前看到过一阵白雾吗?”
曲连年点头:“那白雾我见过,跟我当初看到那个脸皮鬼蒸发以后的样子很像。”
许娴皱了眉:“刚刚谁见过那只鬼?”
其他人一个接一个摇头,只有师瑜从始至终都没动静,被众人的视线聚焦,方才回道:“见过,刚刚的白雾也是因为我碰上的那只鬼蒸发了。”
坐得最靠近舱门里那个男玩家是个沉不住气的,一找到害自己来这种地方的罪魁祸首瞬间就忍不住那张贱嘴张合:“所以我们莫名其妙来这里都是你连累的?我干你妈……”
师瑜没听他说下去,直接打断:“你自己不是也见过?”
“现在来这里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那为什么只有我碰见的那只鬼消失导致了这个后果?”
严壑卡壳了一瞬,反应过来自己的卡壳更是恼羞成怒,对方却直接道:“如果把我和任何一个人互换,一样是这个结果。”
“你见过那只鬼蒸发,许娴见过,巫尔见过,我猜在前两个时间节点里曲连年也见过——我比较倾向于第二个节点。只有我没见过那只鬼所有面目消失的样子。”
“它既然是鬼,而且是这场游戏开始后唯一出现的鬼,本事就不应该仅仅局限于靠外物或直接接触才能对玩家造成伤害,那未免太弱了,除非它还有别的能力。如此把之前它造成的那些伤害换个思路,扔飞镖,刺杀,下药,推搡,本质上都不是为了玩家死,而只是想引导玩家追上它,毕竟只有被人追上掀开伪装暴露在玩家的目光下它才会消失。”
师瑜道:“现在每个人它都引导成功了,当然就可以开始收网。”
如今众人被那白雾包围后出现在这么个鬼地方,谁都逃不开责任。
严壑被堵得理亏,恼羞成怒:“那现在这样还不是因为你跟着中招?现在装什么马后炮?!”
师瑜默了好几秒,语气里带了点真心实意的困惑:“你是想说我不应该中招最晚,应该早一点?”
“我……”
“还是说只有你们的本事,中招才可以是理所当然?”
严壑气得面红耳赤:“你他妈!”
下一刻,船舱口的帆布被人掀开,满身肥膘的汉子一只脚直接踹过来:“瞎嚷嚷什么呢?都给我老实点!”
严壑被这一脚踢得差点吐出来。
那大汉可不管这船上一群奴隶是什么心情,直接撂话道:“准备准备,要下船了!”
※
船停的地方不远处是一片连绵的山脉。
山脉不知道被道具还是别的什么硬生生凿开了,远远看去像是被天雷从中央劈开两半,其中一半还碎成了渣散在地上等人临幸。
再往里,便能见到各种各样穿粗布衣裳的人扛着工具挖凿着碎石,山面上黝黑的通道一眼深不见底。
那大汉领着众人到了一片纵横的石窟,把人扔给管事便直接离开了。
管事腰上缠着鞭子,正翘着腿拨算盘,珠子被拨得哗啦哗啦响:“看到西边那片石头堆了吗?那一块暂时你们负责,现在去干活儿吧。”
曲连年:“干什么活儿?”
管事眼皮也不抬:“你们跟着大彪进来没看到?外面那么多人怎么干事的没看到?拿锄头去挖,把所有矿源全挖出来。”
许娴只迟疑了一瞬便上前:“这位大人,我们不是来干活儿的。”
管事终于睨了她一眼:“怎么,还做着爸妈来接的梦呢?”
他将算盘上的珠子全拨到一头:“别想了,你们爸妈把你们卖给我,就没有回去的道理。”
严壑听不得这个口气,高高在上到仿佛面对的一群人是一群没有自主思维的畜生,可在没搞清状况的情况下对NPC也没法像对待玩家那样事不关己地骂。
管事却仿佛比旁人多长一只眼睛,眼神刀子似的扫过来:“怎么,骨头还硬着呢?”
严壑赶紧低下头。
管事冷笑一声。
长鞭被猛地抽出来,在空气中发出炸裂的声响,狠狠甩向他的身体。
严壑惨叫一声,被这力道甩得往后滚了数米,方才捂着渗血的鞭痕停下,冷汗出了满头。
管事放下算盘,重新躺到椅子上:“到了我手下就不看你男女老少。现在,都给我去干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