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小光团说的当然是故意扯淡。
玄星之前能见到主神的真容完全是意外。
那会儿恰逢年终考核, 他被抽中出题。按照规则虽然无需参加大考,但却要提前当着主神的面考一场试。
去主神殿的时候主神不在,偏殿的桌子上摆着考题。他没打算提前看, 待在殿门口等, 结果没等到主神, 却先等来了祀雨神。
对方还是从内殿出来的。
玄星站的地方不隐蔽, 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原本打算等对方过来打个招呼, 结果祀雨神却从头到尾都没看到他, 离开得脚下生风。
快得他眼皮子莫名一跳。
玄星掌堪舆, 信赖直觉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他心里有了冲动,抱着足有砖头厚的效绩总结和桌上的考题进了内殿, 连通报都没有。
站到房间外的时候他气还没喘匀, 踌躇半分钟正要敲门,房门就在这个时候被拉开了。
对方微怔:“择梦?”
玄星回了神,方才靠声音辨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对方后退了半步,把手上的面具戴好:“抱歉, 刚刚没戴面具。你找我有事?”
玄星一时没找到合适的说辞。
对方却看见他手上的东西:“来找我监考年终考核?”
玄星下意识点了头。
“我现在有点事,等我回来再说。”对方估计是真的赶时间, 也没多问他过来为什么不通报, 转身离开。
玄星忽然唤他:“大人。”
对方回头。
“刚刚祀雨是不是来找过您?”
对方点了下头。
“您现在是要去哪?”
那天对方的行程他没得到答案。
就像那天他看见对方背影时隐隐的不安同样没得到答案。
他那天到底没拿走那张试卷,就等着主神忙完了看到,能记起再叫他去参加一次考试。
可事实上,他再收到对方的消息却是半个月后, 内容是浮邺神打伤主神, 叛出神殿, 最后被主神抓回去关在天牢, 钉入一百九十九颗厄那尔钉,从此魂飞魄散。
同僚都说择梦神掌堪舆,他指哪说会升值哪块地就会升值,他对谁说有难谁就要遭难,是个能窥天机改天道的半仙。
可其实不是。
他没那么大本事看清每个人的命运线,像主神的未来他就从没见过。生命的福事他预测不到,灾厄却能感应得十成十,偏偏他只能感应,不能了解,不知因果,不知强弱,甚至不知那些苦楚来源于什么。
可如果真的能见到,那天他一定一定会不惜一切拉住对方。
※
师瑜自打家里又多了个人以后,反倒恢复到了家里没人以前的作息。
那一大一小两只都不是会来事的性格,每天上下学接送同行的那段路程也不知道培养出了那两人之间什么款式的革命情谊,哪怕共处一屋也没起过什么争执。
而他每天醒来以后都能看到房子里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衣服在阳台上晾晒得整整齐齐,元宝也已经被喂完了食并遛完了狗。
最神奇的是,他那天凌晨换班回去以后,居然看见餐桌上摆满了东西,玉米蒸饺,皮蛋瘦肉粥,切得片片整齐的五香牛肉,炸春卷,旁边还有一碗浮着碎冰的杨枝甘露。
他问起,得到的就是玄星回答说“无聊随便试了试”。
师瑜每样都尝了一口,抬头看见对方云淡风轻的模样,想起自己为数不多几次进厨房结果差点把厨房烧了的经历,确认了厨艺这件事真的讲究天分。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天,师瑜收到了楼下那位住户的信息。
说他们已经回了南杭市,准备接元宝离开,并感谢这段时间的照顾。
对方来敲门的时间是下午,彼时玄星不在公寓,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师瑜把元宝叫出来。
祁郡升女士笑吟吟地牵过绳子:“知合还是不在家吗?”
“在上学。”
“哪所学校?远不远?”
“临江小学。”
祁郡升女士转头。
一旁当儿子的青年及时提醒:“就在漓江路,走路过去二十分钟。”
“近点好,安全。”祁郡升女士接着问,“那知合也是在学校吃午餐吧?”
“嗯。”
“所以中午只有你一个人在家?吃午饭了吗?”
师瑜下意识实话实说:“没。”
祁郡升女士成功抓住机会:“那巧了,我们才刚到家,也没吃饭呢。你要不要上我家来吃?”
师瑜摇头:“谢谢,不用了。”
祁郡升女士嗔怪:“小瑜你是不是看不上我们家的午饭?”
师瑜没想到自己这还能被扣上一口大锅:“我没有。”
祁郡升女士终于说到重点:“那你是不是觉得太麻烦我们了?”
师瑜沉默。
这边才安静了两秒斟酌,落到那头就已经是给了答案。
祁郡升女士又想起了那些谣言。
瞧瞧这个漂亮孩子,明明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说,受委屈的都是他,结果现在不过是被邀请去吃顿午饭,第一反应也是会不会麻烦别人。
祁郡升女士瞬间心疼得不行:“这有什么,不过多一双筷子的事,你帮忙照顾元宝那么久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这顿饭你要是不肯来那还吃着有什么意思?咱们也都不是知恩不报的人,元宝吃了你这一个星期的狗粮喝了你一个星期的水被你牵着遛过的路睡了你的房子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我家傻儿子虽然脑子不太行,但干活儿的手脚还算麻利,做饭水平也还过得去,最起码要让你觉得宾主尽欢,否则他还不如去南山大庙剃光头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