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玩家的另一侧肩胛骨同样被子弹贯穿,摔倒时在地上滚下一道血淋淋的拖痕,蜷缩着惨叫。
白既唯走过去,直接踩在他肩膀被枪击出的血窟窿上,脚下顺时针旋转碾压。
那玩家浑身冷汗淋漓,哆嗦着喊:“系统里不能杀生……”
“可它没禁止过伤残啊。”白既唯掀起眼帘俯视他,“只要命还在不就好了?”
那玩家瞳孔发颤:“如果、如果神殿还管事,你在系统里算什……什……”
“可惜现在神殿的管理员们集体失踪了啊。”白既唯目光里温度褪去,“现在的系统里就是我的一言堂,你又能怎么样?”
“你……”
“而且你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做什么?”白既唯将枪口对准了他的太阳穴,握枪的那只手食指指腹一下一下敲着枪杆,震动的嗡鸣随着金属传导至人的颅骨,迎合着心跳一点点加快。
那玩家听见了自己恍若擂鼓的心跳,嗓音嘶哑:“你不敢……”
白既唯忽然笑了一下,食指搭上扳机。
砰的一声巨响瞬间拉近至极点,连人的鼓膜似乎都要跟着破裂。
那玩家停止了发抖,瞳孔空洞。
白既唯移开紧贴着对方的枪口:“都敢来破坏通道,结果就这点胆子?”
那玩家方才缓慢地回了神,耳朵因为巨大的声响淌出血来,看见他时如若看地狱修罗。
白既唯没再管他,站起身:“都看够了?”
围观的玩家们一个激灵,一窝蜂跑回去继续守在光圈周围。
白既唯划开手环,拨了个通话:“宋稚慈。”
“一共五十三个光圈?确定都是那天他走过的地方?”
“既然是他画的,管那么多做什么,好好守着就行了。”
※
暴烈至极的光芒里,忽然传来“啪嗒”一声响。
元祭倏地抬了头。
明明周围正狂风四起,房屋坍塌,器具砸落,这样一道声响无论如何都应该淹没在轰鸣里,可他就是听到了。
师瑜手中握的石头不知何时掉在地上。
元祭心里一悸,猛地扣住了对方的右手。
对方的衣襟随着风猎猎作响,他掌心下的腕骨凸起,清隽而伶仃,脉里汩汩的骨血随着他的心脏慌乱地跳动。
他下意识想要捧起对方的脸,可才触碰到下巴时便已经感受到一片温热,瞬间满目心神都打翻了仓皇,可无论他如何努力去握,也挡不住指缝里的污血往外渗透:“你……你怎么了?”
“没事。”师瑜用手背掩了下唇角的血,又咳了两声,“这片世界的本源力量是我的神格,若不将其收回来,你我都走不出去。”
空气中涌来的力量只一瞬便撑碎了他强撑着的凡尘躯壳,随着魂魄里高涨了神灵气息溢散的却是一去便再不能复返的生机。
元祭终于在这一瞬间恍然了那堆神格碎片始终不愿入其主身体的原因,因为已经被剥去了神灵身份的人没资格怀揣至宝,彻底融合的那刻就意味着对方生命的逝去。
神格碎片是有灵性的灵物,也从来都不是抗拒回到往昔的主人体内,它抗拒的只是回去以后会造成的结果。
师瑜会死的。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却到现在才想明白。
师瑜用了点力挣开对方的桎梏,行至前方蹲下,重新碰到了地上纹路遍布的石头。
周围的狂风仍在呼啸,石块陡然从正中间碎裂,撕被劈砍成两半,被吸引着过来又被囚困其中的神格碎片如惊鸿飞跃至半空,光华静静流转。
元祭站在他身后,心里蓦然涌起强烈的惊惶,下意识去抓他的衣角。
师瑜朝半空中的碎片伸了手:“回来。”
碎片静了半秒,降落下来,眨眼没入他的身体。
师瑜有那么一刻几乎要没了站着的力气,阖眼时后退一步,肩膀便落入旁人的掌心里。
他重新稳住身形才回头:“怎么了?”
元祭全身的神经都被拉扯得生疼,喉间酸涩得厉害,一句“为什么”在唇齿间咬了半晌也没能问出来。
你之前不是一直对拿回神力之事毫无所求吗?
为什么现在又突然想吸收碎片了?
就为了逃离这方小位面吗?
可你知不知道,你要想以凡人之躯与神格碎片相融,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师瑜视野中的黑雾越来越浓,脚下虚浮地走了两步,体内骤然腾升的力量却化万千刀光剑影,将这方世界割裂成碎片。
他在晃眼的斜阳和迷乱的狂风里抬起头,看着画上去一般的田埂和山头被撕裂,位面本源化作金光疯涌而来,几乎将他的人都淹没在破碎的光斑里。
世界都像是在那一瞬跟着静了下来,几秒钟后,才有系统音响了起来:
【游戏已完成,存活玩家统计中】
【数据统计完毕,即将脱离副本世界,请稍后】
回到神墓于元祭而言仅仅只有一瞬。
空气中弥漫着星星点点的萤火,神格碎片潮水般涌入人体,溅出的几滴便做了现成的引路石,穿过千万公里的距离勾动着如今正存于他人魂魄中的另外一半神格。
扶央骤然起身,眨眼便闪身至宫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