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将信将疑地接过包子,一口吞了下去。
热油在舌尖炸开,滚烫的肉带着葱花的香气囫囵从舌尖香到胃里,她整个人都暖和了,“好吃!”
她再次将手中的半个馒头塞给年轻男孩,“你也尝尝我的。”
那男孩没再拒绝。
小女孩好奇询问,“你今年多大啊。”
“不知道,十四五岁吧,也可能十六七岁。”
“你爹呢,多大岁数?”
小女孩继续好奇。
“我爹?我爹早死了,我不清楚他多大。”
“刚刚那不是你爹吗?”
年轻男孩沉默,“那是我哥,只比我大了三四岁。”
两人都不说话了,默默蹲在墙角啃包子。
小女孩临走时道,“我叫林思嘉,隔壁醉春楼的小孩,可怜哥哥,有缘再见!”
年轻男孩没搭话,默默看着小女孩走远,心道:可怜哥哥?
他还算可怜吗?
他哥哥愿意拿仅剩的三文钱为他买肉包子吃。
他病了有钱吃药看病,同一个院子里十二岁出头的、豆芽菜大小的男孩徐铁柱累死在这寸土寸金的京都,都没人给他收尸。
背井离乡、独身来此的人太多了,对比下来。
他简直幸福到了极致。
祁峟静静坐着喝茶,思绪飘向了远方。
这征劳役,可有年纪限制?
十二三岁的年纪,正是贪玩年少不知忧愁的好时候,怎就客死他乡了?
这征劳役,可又有人数的限制?
缘何兄弟俩携手入京,一块吃苦?
劳役养病的时候为什么没饭吃?
劳役生病的时候为什么看不起郎中?
祁峟对征劳役的事情了解不多,但也不算毫无印象。但他过往的印象更多是劳役与州县人口的占比、劳役与军役的人数占比……
至于具体到每个劳役的生活、家庭……,那是一概不知的。
祁峟不无嘲讽地想到:也对,他是君王,自己的家事尚且自顾不暇,又何况小门小户的琐屑事呢?
日头越来越大,空气里飘着闷热的汗臭味。
三个小孩金尊玉贵的长大,都对这恶劣的环境接受无能,祁峟带着三个小孩原路返回。
路过醉春楼时,祁邖又看见了刚刚的小女孩,她正拽着她母亲的衣角,窸窸窣窣地哭,“娘亲,我们走吧。”
一位凶悍的、满脸横肉的男人重重挥舞着鞭子,口里骂着脏话,“你这分钱不挣吃白饭的死丫头,拖油瓶,还敢偷钱?看我不打死你!”
那年轻的母亲衣衫不整,白色偏粉的薄纱堪堪拢在身上,玫红的布匹裹在身上,廉价劣质的衣服甚至不足以遮羞……
她将小女孩搂在怀里,口齿含糊,“不是偷的钱,她买包子的一文钱是窦公子的赏钱,他给了三十文银子,我都交给你了,这一文钱,还是他与我……亲密时留下的。”
年轻女子显然难堪到了极点,她怀中的小女孩也倔强着睁大眼睛,眼泪含在眼里,倔强地不肯掉落。
“我没偷钱!我娘给我的钱!我花我娘的钱买个馒头吃,你凭什么骂我!”
那龟公发了狠地挥舞手中的皮鞭,沾了盐水的鞭子带着倒刺,灵活地朝着小姑娘挥去,小姑娘的母亲被一旁站着的小厮拉开,眼睁睁地看着女孩挨打,却挣脱不开。
“你娘的钱?”
“你娘的钱都是我的钱!”
“连你都能被我卖了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