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张了张口,只觉喉头仿佛塞了什么东西,怎么也说不出话。
孟月危也不急,温声安慰道:“世事无常,就是这般无常,林大人莫要太伤心了。”
林殊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十年间见面时,他身体还是很好的。”
孟月危:“十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断,足以改变很多事了。”
林殊嗓子有点哑:“那他身边的兽人呢?”
孟月危:“这件事我略有印象,那兽人在等待许五的尸检没有问题之后,便带着许五的尸首离开了。”
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林殊:“小白打那以后去了哪儿,就没人知道了吗?”
孟月危面露愧疚:“小白成了没有主人的兽人,我们没道理约束他。只要他没犯什么错误、没闯祸,我们没权利管他。”
“不过当时负责的人肯定有劝留过他,想留他为工会做事,不过他大抵是拒绝了。”
林殊方才还想着,许五去了,若是小白还在,她怎么都得把小白接过来好好抚养,让许五泉下安息,也不枉他们认识一场。
林殊没有再问什么,回到家自己寻思了半天。
赤乌踩着傍晚的尾巴进了屋,屋里一片乌漆嘛黑,赤乌看了好几眼才看到坐在罗汉床上的林殊,歪歪头:“娘,怎么不点灯?”
林殊回过神来,“忘记了。”
赤乌将油灯点上,举着放到罗汉床中间的小几上,这才照明林殊的脸。
“娘,你指定是有心事了,不然不会这样发呆。”
林殊笑:“你就这么确定。”
“知母莫若女,我怎么不知道娘呢?”
林殊望向她,赤乌如今已经十六七岁,是个大姑娘了,长得比林殊还要高。
自从五年前和怪物一战,赤乌虽靠银骨鞭补回了精血,但也休养了好一阵。
修养过后,她便发了疯一般努力学武,抓住一切机会学习身法,看十三和墨阳一有时间就缠上去。
五年的时间,赤乌把十三和墨阳身上的经验学了个十成,这还不算完,她开始夜以继日地自己琢磨研究。
林殊看着就心疼,时常劝她该松还是要松懈一下,可赤乌听不进去。
林殊知道,五年前的事情对赤乌来说算是磨灭不掉的阴影。
说与别人听,别人不一定理解,但林殊一定理解。
赤乌虽然打了胜仗,但当年若战败的后果常常在赤乌梦中出现。
这五年来,林殊不止一次见到赤乌梦魇。
睡梦中的赤乌口中一会儿念叨着“娘,我一定行”、过一会儿又落下泪来,呓语着“娘,你别救我了,你自己跑吧”。
林殊只觉得心被捏成了一团,酸涩得厉害。
尽管过去了,但赤乌还是怕极了。
她怕有朝一日另一只比她更厉害的怪物突然问世。
她知道自己不是每次都那么幸运能找到怪物的弱点、跟怪物打个对开。
怪物是否出世这一点并不受她的控制,而她唯一能做的,唯有加倍努力。
只要自己的实力达到最高点、最顶峰,就没人能伤害娘亲和自己了。
至于赤乌现在已经天几阶?墨阳和十三也说不准。
十三说她天四阶,墨阳说她天五阶,赤乌一直也没有机会使出全部力气,谁也不知道。
但最近些天,赤乌的训练频率没有那么急了。
林殊想,赤乌大概是到达了让她自己满意的程度吧。
“最近不忙了?”林殊问道。
赤乌坐到林殊身边,一把搂住林殊的胳膊,笑眯眯地倚在娘亲肩膀上,“不忙了,这几天我都在家跟娘一起玩。”
林殊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