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听到贝尔摩德毫不犹豫说出“当然”之后,那带着笑意的苍老面孔似乎沿着皱纹的雕刻一片片皲裂。他沉下脸,虚假的慈祥和温和在此刻都散去, 留下的只是真实的情感——像是被最疼爱的宠物抓了一脸的自视甚高的“主人”被背叛的怒意。
“你说什么?”
“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女人微微垂下眉眼, 高傲的女王面孔搭配这样有些示弱的动作显得更加惹人怜惜,“很久以前我就在想你为什么还不死,为什么没有人杀你。当然,我太软弱了,不敢亲自动手,只能在心里默默想着,期盼着,等待着哪天会有一发银色子弹穿透这个恶心的组织扎进你的心脏里。”
“没想到, 银色子弹还没有来, 我先等来了一杯冷彻心扉的夏布利。”
“贝尔摩德……”老头阴沉地看她一眼,“我自认没有对不起你,相反我还特别宠爱你,给了你超然的地位, 无尽的财富,永驻的青春,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呵。”
宠爱?青春?令人作呕。
这样说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这个男人永远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死亡就是他的惩罚。
这样想着, 贝尔摩德彻底失去了跟他继续对话的兴趣, 转头跟月野杏确认, “他不会活过来了吧?”
月野杏耸耸肩, 说出了跟那天冠冕堂皇的说法完全相反的实话,“理论上他的□□已经死亡,现在只有思维存在,至于载体……要看我有没有给他的意思,不给的话所谓‘永生’也只是未完全体永生罢了。”
“干得好,最好一辈子都别给他,让他彻底成为其他次元的一缕幽魂算了。”
贝尔摩德转身离开,留下这句相当狠毒绝情的话作为这次会面的结局。
对上老头子怨毒的难以置信的视线,月野杏耸肩示意自己的无辜——这完全就是他们之间有过什么不愉快,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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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见过一面就放心了吧?”
没急着放人离开,月野杏把贝尔摩德邀请进了马德拉这里的会客室,体贴地问了一句。
坐在她对面的女人一袭深V黑裙,长腿交叠坐在沙发上,贝尔摩德从怀里掏出一包烟,轻巧地顶出一根,银质的打火机“咔嚓”一声点燃长烟,淡淡的烟雾氤氲开来。
沉默许久后,她才轻笑一声低声说道:“是啊,这下我就放心了。”
室内一时沉默。
月野杏从她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故事感,但不清楚对方是否有意倾吐,所以没有追问。
贝尔摩德只是抽着烟望一眼天花板,许久才开口,“你大概不知道,我其实是他的外孙女。”
嚯,一开口就是个大瓜。
月野杏惊讶地睁大眼,心里的猹磕了兴奋/剂一样不老实地上蹿下跳起来。
来了来了,又到了大家熟悉的倾诉环节,她伸手示意对方继续,“好巧,我也是老头子的亲戚,请讲。”
虽然她这个亲戚已经是高祖那辈的关系了,不如人家的“外孙女”亲近。
尼古丁的作用和长久夙愿得以实现的失落感交织在一起,让贝尔摩德不再遵循自己挂在嘴上的保密主义,有了倾吐真话的念头。
“这层血缘关系其实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好处。相反——那个疯子让我跟他一起吃下了药,他延长了几十年的寿命,而我则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保持了所谓的青春。”
“那时我并不知道自己怀孕了,被迫吃下了药、然后就是流产——是一个女婴,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做一个成功的母亲,但起码不该是这样被剥夺走了孩子的性命。”
“而那次之后,我就再也无法怀孕了。”
“天使永远不会再降临在我身边,我被恶魔赋予了不该有的青春,所以天使抛弃了我。”
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烟雾缭绕下碧绿的眼睛里一片死寂。
“……我很遗憾。”
月野杏真情实意地说了一句遗憾。对一个想成为母亲的女人来说,失去孩子获得青春大概真的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所以她真切地为对方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