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
我抬手捋了下额前的碎发,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对着寝室的门深吸一口气。突然意识到自己做的每一个动作都可能是我敲门之前的最后一个动作。
我叹了口气,随即感到这声叹息跟以往的叹息有所不同。它是新奇的,好似从灵魂深处产生的,带有冷冽的边缘。
我突然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想法——也许不用费多少力气就可让时间倒流。
成千上万个瞬间、小时、日夜。几百万件事,不计其数的行动、尝试、错误、言语和思绪……都会拥有另一种可能,再一次补救的机会。
梅林啊,请听我说,时间也不必倒流太多,每次倒流三十分钟或一个小时就好。
有时,恢弘浩大的事物一一时间、 命运会屈服于小小的讨价还价。
然而我的祈祷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德拉科还是走了。他带走了他全部的行李,带走了充满耻辱和不快的记忆。还带走了我撕裂成两半的半颗心。
他决绝。没有回头。自然不可能知道我追到城堡的门口。却苦于自己这具丧失躯壳的灵魂困缚于学校而无法离开。
一阵剧痛,彻底的绝望充溢并撕裂了我的心。
其实我已经衰弱不堪,就是再往前跨一步的力气都没有。我颓然倒在门前的台阶上。我□□着——极度痛苦地哭了起来。
德拉科离开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夜晚降临,我站在窗边一言不发。呆滞的目光死死盯着漆黑一片的天空。
这样过了多长时间我不知道,只记得待我从可怕而痛苦的痴呆中醒来,月亮即将隐去,欢乐的阳光已经洒满我的阳台。
在这绝望又可怖的夜里我不知想了些什么,也不知未来会发生什么,只记得我又是诅咒又是哭泣,一夜间苍老了许多。
最近一段时间,我和格雷待在一块。并不是伟大的友谊把我们联系在一起,而是因为活着只有两种方式:或者独处,或者有人陪伴。
前者让我感到孤独。我用自己的方式想尽办法排遣寂寞,事实上仍是延续自己的寂寞。
于是我选择了后者。
我发现自己难以忍受的不是千篇一律的苦闷,而在于空泛粗俗。所以几次问答之后,我们便达到了世人所说的坦诚的高度,这样的坦诚不过是轻率而已。
没有什么能满足我,没有什么能抚慰我。一切的一切,不论存在还是不存在都使我深感厌腻。我既不希求灵魂得到救赎,也不想将它丢弃。我欲望自己并不欲望的东西,放弃自己从未放弃的东西。
我偶尔还能回想起德拉科来。但是他的离开所带来的忧愁很快就失去了其最初的意义,而变成了一种历史性的怀念。像是一个多雾的秋天,而这个秋天就是我生命的根本季节。
我在塔楼窗玻璃的昏暗中梦见一片秋光。他消失了,融入熙攘的人群。而跟随他的离开,关于他的那些梦也销声匿迹。我从梦中醒来。秋天的日子很阴沉。雾很淡,温暖而潮湿。有些阴郁,但不吓人,透着无缘无故的单调。我有种说不清的哀愁感觉。时而焦躁混乱。我不知道我的思想将伴我走向何处,也不知道我存在的意义还剩下什么。
在经历了这场愚蠢的爱情游戏后,为了让我那颗被狠狠伤害了的心有所歇息,我蜷缩进自己的房间里,再度过起了与世隔绝的生活。
我身处城堡的一隅。这里太阳无从接近,唯有长夜与书籍陪伴着我。却仍无法抚慰那些很难平息的伤口。
皮皮鬼来找过我。他说他愿意陪在我身边,即便我还忘不掉德拉科。对此我并不排斥。反正——总比一个人胡思乱想强。
我惊讶地发现,除了擅长恶作剧,皮皮鬼也很会照顾人。仅仅一个星期,他给予我的关怀比我从德拉科那里得到的全部都多。
或许这样也不错。
我开始试着喜欢皮皮鬼。
先前我总是满脸愁容,他便给我讲趣事,逗的我哈哈大笑。但时间长了,这种消极的情绪出现在他的脸上。
我问他出了什么事,他不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