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改朝换代的事儿哪能不死人的?”
宋矜没吭声,一头进了画楼。
画楼招待的都是文人雅客,读书人也不少,所以楼内设了不少雅座雅间。
一进来,就听人激愤地议论着新政。
其中夹杂着几个熟悉的名字,提及最多的,便是谢敛。
她不由抬眼,悄无声息地停下了脚步。
“新政的条例,妙,妙极了!”
“若是新政扎扎实实地推行开来,那些失去田地的流民与佃户,就彻底安稳下来,不必饿死人冻死人了,乃是造福万世的好事。”
“傅首辅亲自推行,只要成功,必然名流千古。”
话说到这里,有人轻轻一扣桌面。
于是所有人,都朝着此人看过去,对方压低了声音。
“但传闻,这新政条条桩桩,是谢敛外放任知县时实践过后,再成折子递给陛下的……”
顿时,不止是这一桌,就连四周都响起窃窃私语来了。
一个罪人。
一个不择手段、心狠手辣的疯子。
怎么可能写得出来,这样切实了解底层疾苦的改革条例。
宋矜抱紧了画轴。
她回过神,朝着柜台前的伙计走去。
但脑子里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一句话,章四郎曾说,谢敛年少失怙,流落在外许多年,才得到秦既白先生的资助,得以读书入仕。
明明可以做清贵的翰林,顺遂地入内阁。
但他偏偏自请外任。
如果不是外任,切身了解民生疾苦,便写不出来人人夸赞的新政条例。还有她阿爹的案子,一旦谢敛失势,恐怕再也没有人有能力,重新彻查……
宋矜本不想细想的,思绪却不听话。
何况,那些议论的郎君们,也因为激动嗓音更大了。
“得了吧,谢敛那般追名逐利不择手段的人,怎么可能是提出新政的人。”
“听说,他落在何指挥使手里,公刑私刑都过了一遍,都不成人样子了……你若说他是个好人,谁家好人落了难,这么多人急着报复他?”
她小臂不由轻颤了一下,脱力一瞬。
画轴本就不轻,霎时间哗啦落了一地,乱七八糟铺开了几张。
来往的路人朝她看过来,有人嚯了一声。
追问:“小娘子,你这画功底可真好,也是送到画楼来寄售的吗?接受私卖吗?给你一样的价钱……”
蔡嬷嬷拉了她一把,宋矜回过神来。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画轴,好脾气地说道:“今日的不行,我已经拿到了这里。若是郎君喜欢,下次可以私卖给你。”
女郎嗓音温柔,讲话也有涵养。
周身气质也极其清雅,身量窈窕纤长,洛浦仙子般出尘。便是没见到帷帽下的容貌,也能猜出来,是个仙姿玉骨的佳人。
那青年还要追问住处,女郎只留下个老嬷嬷招呼,便走了。
他目光追随着宋矜,有些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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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矜是知道何镂为人的。
谢敛得罪过何镂,又与何镂背后的赵宝有天大的过节。落在何镂手中,若说不吃些苦头,才算稀奇。
但听他们绘声绘色说,谢敛被打折了几根骨头,烫烙得满身脓血,泼洒了多少盐水辣椒水……又是另外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