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顿了顿,谢敛还是说道:“秦先生待我很好,曾有意?让我承他的衣钵。”
女郎眼睫微颤,她欲言又止。
谢敛有些不明所以,却直觉希望她能问出来,不觉心口微沉。他的注意?力落在?她身上,手背被油溅了一下也未曾察觉,半晌才擦了擦。
但她目光游移不定。
好半天,才轻咬着嘴唇,语调有点儿闷,说道:“阿念一直与你在?一起吗?”
破掉的窗子陡然掉在?地?上,散了架。
风吹进来,煤油灯骤然变暗。
谢敛心内发紧,竟然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地?斟酌,说道:“老师去后,阿念无人照看,曾被亲戚卖给了人牙子。我得知后,将她带了回来,一面读书一面照看。”
他虽惯来沉默寡言,不喜与人宴饮交际。
但并不迟钝,不至于装聋作?哑到不知道别人背后猜度他与秦念的关系。
只是往日,他无所谓别人的猜测。
“你将阿念养得不错。”女郎的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一如既往地?温和?,垂着眼睫毛看灶火,“谢先生对外人冷淡,对家人倒格外宽容。”
谢敛一时间,没?有回答。
他分不清宋矜是在?讽刺什?么,还是真心话。
“她那时年?纪小,已经不记得了。”他面色平静,只是如此?解释道。
但谢敛还是本能地?,看了一眼宋矜。
宋矜仍旧在?打瞌睡。
赶路实?在?太累了,她本就身体?不好,每日都要?强行?撑起精神。此?时灶火温暖,又没?有旁人虎视眈眈着,她紧绷着的神经都松弛下来了。
她脑子转得也慢。
只是十分好奇,秦念为什?么能和?谢敛闹翻。
要?知道,彼时谢敛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年?。一边要?供养自己读书,一边还要?养育年?幼的秦念,任谁都知道其中艰难恐怕一言难尽。
但偏偏,两人恩断义绝道如此?地?步。
“我与阿念,只是兄妹之?情。”
在?油锅炸起的响声里,她听见谢敛徐徐说道,语调一如既往地?平静。宋矜眼睫颤了一下,觉得心口痒得有点受不了,脸颊也越来越烫。
她没?忍住,将脸往下埋了埋。
同时有点恼,她明明都忍住了不去试探,他为什?么非要?说出来,倒令她真成了个窃窃的小人。
但谢敛不再说话。
宋矜心口砰砰地?跳,她又抬起点脸,看了谢敛一眼,认真回答道:“我知道。”
因为,
他的未婚妻,一直都是她嘛。
一时间,两人都不再说话。
但谢敛的饭菜做好了,他先取了饭菜,喂给了厨房里的兔子。等过了会儿,兔子还活蹦乱跳的,他这才说道:“沅娘,来吃饭。”
宋矜饿了半天,立刻起身。
但或许是坐了太久,她眼前顿时一片发白?。侧面伸出只手,是让她隔衣去扶他,但她什?么也看不见,胡乱间没?抓住,一头撞入他怀里去。
谢敛衣襟间染了点油烟气。
本不该好闻的,但她因为在?厨房闻习惯了,倒也不觉讨厌。她攀着对方胸口的衣襟,有些站不起来,对方只扶住她的胳膊,问道:“看得见吗?”
宋矜缓了好一会儿,眼前才变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