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傅也平已经病了许久。
听到从河东传来的消息,呛咳着从病榻上坐起身?,命侍女为自己更衣,要即刻进宫去见?陛下。
其?余人早已守在傅府外,一见?傅也平出来,连忙一道前往皇宫去。
春三月的汴京城,本该是极其?热闹的。
但百姓们听闻了河东传回的消息,皆面?色哀戚,甚至有人当街嚎啕大哭。
傅也平披着厚厚的氅衣,闭眼将帘子放下来。
车外骑马的官员们也纷纷掩面?,不欲多看。
等到了宫内,赵简一早坐在书房内,面?色惨白。一见?傅也平,他猛地站起来,复又跌坐下去。
傅也平上前道:“陛下,请革职谢敛,以?平民愤!”
身?后诸位言官纷纷上前,附和。
“这,这也不是全怪谢敛……”赵简本就心?虚,自然话的声音不大,“辅臣先坐,还是以?河东的战事为紧。”
一旦谢敛被革职,他岂不是成了傅也平手?里的傀儡皇帝?
赵简眉头深蹙。
说什么,他也不能答应。
“何?况如今新政也全赖谢敛操持,正在紧要关头,万不可出岔子。”赵简的语气镇定起来,转而问,“眼下河东调谁去坐镇为好?”
傅也平提高了声音,“陛下,没有兵了,十万大军葬身?在狄人的地盘。纵然有良将,此刻奔赴前线,如何?应对??”
这话驳得赵简哑口无言,背后发冷。
还不待他想出如何?说,傅也平便略一招手?。赵辰京从他身?后上前,呈出袖中的册子,交到赵简手?中来。
“新政哪里是为百姓衡量田地,分明是将田地收归士绅……”傅也平冷冷凝视着眼前的帝王,“这么多流民,纵然没有人上京都?敲响登闻鼓,也迟早会造反闹事。”
赵简翻看手?中册子,冷汗涔涔。
他全然没料到事态会发生到如此地步。
“陛下想保谢敛,可曾想过,一旦出岔子,帝王便要承受天下万民的怨愤?”
“纵然陛下愿意承担,可陛下承担得住吗?”
赵简被问得一言不发,沉默捏紧手?中的册子。他的皇位本就坐得岌岌可危,若是再出乱子,恐怕就有的是人趁机将他扯下来。
尤其?是……
杀裴农,本就是他听信了太后的话。
谢敛是怎么说的?
他说,让他小心?太后,可他却又可笑地信任了自己的母亲,铸成了这样?一场大错!
“陛下,无论是被新政害到流离失所?的百姓,还是十万大军的家人,都?需要一个安抚和交代。”傅也平道。
能做这个交代的人,除了他这个帝王。
便是风口浪尖上的谢敛。
赵简心?头大震。
他曾因为自己的错误决定,将谢敛推出去过一次。但眼下,仿佛这又是唯一的选择,他只能这么选……
赵简沉默良久,方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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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敛看完河东传来的消息,抬眸朝窗外看去。宫阙斗拱飞檐,金黄的琉璃瓦在日光下折射出璀璨的色彩。
甚至不用等,他也知?道那位耳根子软的陛下,又要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来。
他吃了口茶。
埋头继续翻看各处有关新政的进度报告。
直到暮色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