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大都年轻,三三两两地结伴
而行。连带的跟他们的管家等门时的站地也是先到先得,不需要什么避让。
谢福头一回等散御宴,并不知道这第二波等门的弯弯道。
谢福依旧本着先到先得的思想,同谢知道的管家谢大升候下朝的官走散,早早地就来宫门外东侧占了最前排的位置。
文东武西嘛!
后来的管家们看谢福、谢大升脸生,不免猜测其来历,脸上却是一丝不露,更没人出声言语。
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无论做人还是做官最要紧的就是一个谨字。
在弄明白两人背景和自家老爷的关系前,久经风雨的管家们只会暗中观察,不会上去搭讪,更不会出言指点,或者讥讽。
反是谢福看后来的人一个,两个的并不往前站,且站得疏疏朗朗,似有秩序一样,方咂摸出一点不对——难不成这散宴接人,谢福狐疑地想:各府管家还得跟文武列朝一样按官阶排班?
这听起来似个笑话,但想到京师各种匪夷所思地论资排队,谢福便自觉发现了真相,然后不免懊悔自己的早到。
不过事已至此,也不能退回去了。
怎么说他主子现已是诚意伯,谢福想:入朝列班只在衍圣公一人之下。
即便他晚来,今儿必也是得站在这个位置。
总之,他不能坠了他主子的威风。
几番权衡,谢福便站着没动。
连这回算上,谢大升也才是第二次进京,第二次等散朝。
自是处处看谢福行事。
现谢福不动,他自然也不会动。
谢尚甫一露面,谢福就看到了。
想着今儿不必担心有人抢站位,谢福和谢大升没甚犹豫地便迎了过来。
“世子!”
看到谢福和谢升抱拳与谢尚行礼,围观的管家们无不恍然大悟——原来这俩人是诚意伯府的。
不怪刚一来就站那儿,确是有恃无恐。
反省一回刚自己的言行,确信没得挑剔,不免又暗暗庆幸:果然是小心驶得万年船。京师卧虎藏龙,唯有时刻谨言慎行……
《大庆会典》规定四品以上的文官和三品以上的武官列宴。
一般能做到这个品阶的官,不论文武,多少都有点年岁。
不过这人吧,上了年岁的和上了年岁的并不一样。比如武官,五六十岁了还能骑马打仗,参加这朝会御宴就跟在战场埋伏了半天类似,不算个事。
反观同年龄段的文官,则因为日常案牍劳形,不注重腰腹部肌肉的锻炼,似今儿不过多磕了几个头,就腰酸背痛,吃不消了。
所以这御宴一散,最先步出宫来的便都是武官,打头的正是信国公文望。
谢子安的爵位原就是信国公保举,谢尚不止认识信国公,且还登门喝过酒。现在照面,必是得打招呼。
看信国公身边还有不少人,且都穿着弘德帝蒙恩特赐的蟒服,谢尚度其职勋不低,便站在原地没动,只冲
文望作了个揖。
信国公文望早想把谢尚收归麾下。无奈谢尚入仕便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连中六元,名满天下,前途无量。
这种情况下,文望明白:若无极大利益,谢尚一准不愿意文臣转武官。
所以他想做成这件事的难点就在谢尚主动愿意。
可怎么让谢尚愿意呢?文望思索良久,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让谢尚觉得做武官比做文臣好。
做武官最大的好处是什么?当然是世袭封爵了。
于是文望就冒着杀头危险(大雾)给谢家父子保举了一个诚意伯,可谓诚意满满。
自腊月二十九得了千里眼后,文望这挖人的心就更热切了。
现看到谢尚跟他致意,文望立便走了过来,笑问道:“大尚,你怎么在这儿?()”
转想起后面的谢子安和谢知道,文望又自答自问道:“你是来接你爷和你爹的吧??()『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那得等一会,都还在后面!”
谢尚闻言赶紧道谢:“多谢国公爷告知!”
想想谢尚又给信国公正式拜年道:“晚生谢尚贺国公爷正旦大吉,万事如意!”
老子云:兵者,不祥之器。似信国公掌天下军事,给他贺年,不宜太喜庆。只心意到了就好。
“好!万事如意!”文望抬手拍拍谢尚的肩膀,亲热笑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后儿你同你爷跟你爹到我府上来,咱们再好好说话!”
初三去信国公府拜年是早就商定好的,谢尚闻言必然答应了个是。
丢下话,文望便和其他几位国公一道走了,谢尚拱手相送,心里则想着久闻武将力大,果然名不虚传。刚信国公随手拍他肩的这一掌好悬没把他给拍趴下,幸而他一直跑圈,腿上有劲,不然今儿可是要丢大脸了。
宫门外等看热闹的人可不知道他们刚刚错过了一场大笑话。当下他们都看着谢尚和信国公好奇:不是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吗?
谢尚一个清贵翰林什么时候和信国公有了私交?
且看起来还不错?
是因为马掌吗?
这交情建立若是谢子安封伯后倒也罢了,但若之前,那瞒得可够紧的!
御史台真是一点风声都没有?还是弹劾折子被陛下给留中了?
……
直等武官散尽,谢知道、谢子安才同了衍圣公和六位阁臣、周文方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谢尚看他爷谢知道脸色如常,不显疲惫,他爹也是神情淡定,安车当步,自是欢喜。
不过看有衍圣公等人在,谢尚便跟对先前信国公一样并也不上前,只在路边垂首侍立。
反是衍圣公从谢尚的样貌穿着上度出谢尚身份,问谢子安:“那便是令郎?”
谢子安点头称是,转脸冲谢尚喝道:“还不过来见礼?”
如此谢尚方走上前,从容拜见:“学生谢尚拜见衍圣公!”
衍圣公点点头,和谢子安夸赞道:“世子一表人才!”
谢子安谦虚:“犬子粗鄙,不敢当衍圣公谬赞!”
既然见了衍圣公,必是也要将一起来的六位阁老见一遍。
如此一群人便在宫门外,众目睽睽之下你来我往地套路了会儿诸如“虎父无犬子”,“哪里哪里”,“雏凤清于老凤声”,“承蒙错爱”之类才散。
看谢尚同谢知道、谢子安就这样走了。宫门外的围观管家不免大失所望——似谢子安以文封爵这么大一件事,谢尚真不喊两嗓子?
这谢尚怎么就突然转性,谦虚起来了?
这是怎么说的?
想当初他爹谢子安为给他挣“连中六元”、“古今考场第一人”的名头可是考据了古往今来几百个状元的科举名次,让人担到御史台的古籍足有一牛车(汗牛充栋的大雾啊)。
考据——对了,管家们终于想起,谢子安这个“本朝第一以文封爵”的名号压根不需要考据,不觉哎了一声,这本就是众所皆知的事,刚是他们想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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