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灵芝知道瞒不住了,只得硬着头皮抱来了没精打采的绣球。
“啊——”
看到一头深粉浅粉卷毛的绣球(),吕氏撒了手里的茶碗。
绣球今儿早晌虽被谢丰和丞令按住折腾?[()]?『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但有芙蓉在旁照看,除了毛色被染,其实并未受到实质性伤害——到底是吕氏的爱猫,芙蓉也不敢真的撒手不管,任由两个不知轻重的孩子下手胡来,似“小心”、“轻点”、“绣球会疼的”类似的提醒就没停。
绣球今儿经受的磋磨大头主要来自芙蓉一遍又一遍拿各种不明固□□体擦洗的善后。
似先前被抱去见红枣时,绣球才刚被芙蓉使唤小丫头没头没脸地擦了两遍烧酒,头都是昏的。
家来一个时辰,绣球总算缓过一点精神,现见到吕氏,就跟见到亲人一样,喵了一小嗓子,述说自己的委屈。
绣球脾性温和,家常并不爱叫。偶尔叫两声,也都是因为撒娇。
吕氏很久没看到这样有气无力的绣球了,一颗心随即纠成了一团。吕氏丢下茶碗,伸手接过绣球,嘴里念叨着“乖乖,你这是怎么了?”抱怀里细细查看……
不说吕氏如何心疼,就是谢知道见状也是震愣了好一刻,方能问丫头:“这,这是怎么搞的?”
不只吕氏,谢知道素日也颇喜欢绣球。
灵芝跪下认错:“都是小人们不经心,没能看住,叫绣球跑去中院,打翻了世子夫人的胭脂。”
作为下人,灵芝如何能说这是主子——谢丰年岁再小,那也是主子,的错?
灵芝只能言简意赅地将错揽在自己身上,即便半夜她就跟了吕氏进宫。
灵芝的话虽说不尽不实,但于绣球毛色变红故事的时间地点事件却是说得清楚,如此谢知道和吕氏稍微一想,就脑补出了这事的关键人物:谢丰。
家常吕氏都自己抱着绣球,只今早出门上朝才交给丫头。
中院的谢尚红枣和吕氏一起出门后,上房必然关门闭户。绣球即便从猫洞钻进去也无可能打翻红枣收在梳妆匣里的胭脂。
再说胭脂盒才多大?如何装得下绣球这么大一个头?
由此必是有人在上房。
而这个时间能坏规矩进上房翻箱倒柜的,阖一个家就只有谢丰。
既猜测到是曾孙子干的,谢知道随即淡定下来,发话道:“起来吧。以后都经心点。”
看灵芝站起,谢知道又安慰吕氏道:“孩子调皮,在所难免。要不怎么说猫嫌狗厌呢?所幸这回绣球只是染了点胭脂,并没伤到其他。但等到二月二龙抬头,让丫头拿剪刀把绣球蓬乱的毛剪了就好了。”
吕氏虽心疼猫,但也真没法跟谢丰一个豆丁孩子计较,有心数落丫头几句,因谢知道已发话,也只得忍下不提。
谢尚进书房后问显荣:“你知道些什么?”
显荣便从他爹要粥的事开始告诉了一遍。
谢尚听完便知显荣知道的也有限,这便意味着事发突然,可能谢福也不清楚他爹到底哪儿不舒服。
不过,不管清楚不清楚,
() 他爹今年都四十有九了。谢尚想:明年就五十知天命了——从此他爹过寿可称大寿,而他作为儿子就当把他爹寿材给备下了,然后每年梅雨时节拿出来油漆一遍。
谢尚越想越难过,难过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记挂着他爹现身体不快,他作为儿子一定不能落泪,谢尚狠狠揉了把脸,方才止住泪意。
“福叔身体怎样?”谢尚问显荣。
谢福是他爹的左膀右臂。他爹身体不适,所有的事就必得压给谢福。谢尚可不想谢福再出岔子。
显荣却答不出。
显荣眼里的谢福无所不能,从小到大无论他起什么心思,干什么都瞒不过他爹的眼睛。
显荣从没想过他爹身体如何这个命题。
但现在,显荣想起来了,想起他爹还长了谢子安四岁,前年就过了五十。
制下的寿材搁家乡都油漆三回了。
生平第一次,显荣觉得自己不孝,非常不孝。
谢尚见状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他也一样!
沉默半晌,谢尚长吐了口闷气,幽幽言道:“以后都长点心吧!”
说自己,也说显荣。
“对了,”谢尚告诉显荣:“今儿早晌,夫人和我说起伯府立账房的事。”
“早起我还想着怎么跟我爹提,现今看,倒是尽快照家乡现有的成例,拟个章程名单出来!”
往后京里的事,谢尚想:他得自己担起来。不能再教他爹和福叔给操心。
立账房!
显荣闻言大喜过望:谢天谢地,他主子可算是想起立账房这个茬了!
真是太好了!
因早年谢尚便把家中财政全权委托给红枣的缘故,来京后宅子里的一应用度依旧都从红枣手里过。
显荣虽身为管家,但因日常都跟谢尚上衙,并不在家。
红枣为了管家方便,便在显荣这个管家外又设了内外两个管家,外管家树林兼管外帐,内管家彩画兼管内账。
显荣作为大管家可以随时查账。
听起来无可厚非。但实际里树林是红枣的陪房。
这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显荣便不大好对账本条目寻根问底,发表意见——似他主子谢尚尚且对树林和气说话,他如何能对树林多问?
问多了,管多了,倒似质疑树林,质疑红枣一样,让谢尚为难。
所以,显荣这个大管家当的可谓是有名无实,尴尬憋屈——不能裁冗除弊的大管家能叫大管家?
显荣早就想立账房了。
别的不说,显荣心想:账房一立,现府里的一切钱银往来,不论内账、外帐最后都必归总到账房。
由此往后,他只看账房的账本就够了,有什么事,也只问账房就行。甚至有些裁除,也可只吩咐账房。
树林若为此支不出银子,则可以来找他商议,又或者干脆告到夫人跟前,而以他对夫人的了解,但凡他占理,夫人并不至于偏帮树林。
比如当年陆虎娶他姐锦书,夫人就站的他姐立场,而不是一味偏袒陪房。
显荣的高兴溢于言表,谢尚一眼望穿,不免感慨——果然,连显荣都觉得应该立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