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大爷的亲姐姐,不仅德名广天下,现更是朝廷超一品的诰命,伯世子夫人,反观我,呵——”舒窈自嘲一笑:“何德何能,敢承大爷以亲妹相待?给人知道了,没得让人嘲笑痴心妄想,萤火之光也想与皓月争辉。”
闻言阮氏彻底放了心,欣慰笑道:“我就知道大奶奶心地是极明白的,刚只是事出突然,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已。”
待回头大奶奶跟大爷这么一讲,大爷有了台阶,待大奶奶自然就更和气了。
但怎么让大爷知道到大奶奶已想通了呢?
阮氏稍一思索,立生出一个主意来。
“现大爷正在前院练字。”阮氏告诉舒窈:“早年小姐才刚大奶奶这么大的时候,小人跟着小姐、老太太听道姑们讲过,这‘天地君亲师’的写法可大有讲究。小姐当时觉得有意思,还记了笔记。”
“娘笔记里还有这个?”舒窈惊奇道。
“有,”阮氏拍脑袋努力回想:“就是时间太久了,小人得仔细想想,这都收哪里了!”
……
打发人将笔记送给李贵中,舒窈想想,依旧来主院见王氏——刚走得急,她都没致谢她公婆的好意。
她得描补描补。
再说给她娘家的礼还没理明白。她不能扶手不动,全丢给她婆一个人办。
出乎意料,王氏当下放着满堂屋的礼物不管,竟带着丫头在卧房翻箱倒柜,炕上堆满了翻拣出来的大小包袱。
“娘!”舒窈进卧房给王氏行礼。
() “君房墨找到了?()”王氏回头看只舒窈一个人随口问道。
“找到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舒窈答应:“大爷拿去书房了!”
“娘,您要什么,请让媳妇来!”
看王氏解包袱,舒窈赶紧伸手帮忙。
王氏见状没有阻止,放手笑道:“我寻思着三月你和贵中去山东也得有两身新衣裳。所以搬了衣料包袱出来找。”
红枣今儿拿来的衣料虽有八块,但在给了舒家祖父、叔婶各两块后就只剩两块了。不够给儿子儿媳妇做出门衣裳。
再说,她家走亲戚也不能只尽着出嫁女儿的年礼——好吧,她存的这些衣料也都是历年红枣拿回来的,但到底好看些。
闻言,舒窈的手顿住了——竟然是为给她做衣裳!
她这么帮忙,是不是有上赶着跟婆母讨东西的嫌疑?
但推辞不要,舒窈看着手下的包袱结合计:她婆会不会似桃花大姑一样以为她看不上她的东西,不高兴?
真是进退两难啊!
看舒窈停手,王氏方悟到舒窈当下的尴尬,赶紧问:“找到了吗?我看看!”
舒窈看到王氏伸过来的手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原就是来弥补刚刚未能出口的致意,如何能再推脱她婆的好意?
起码当下不能。
两件衣服而已!舒窈告诉自己:她婆这儿有一炕呢!她婆不是那拿不出的,她收了也就收了……
计议既定,舒窈麻利地解开包袱,扬声问道:“娘,您看是这包吗?”
……
午饭时刻,王氏看李贵中进屋,随口问道:“贵中,神牌写好了?”
还在单字临摹的李贵中……
舒窈看过笔记。她看李贵中空着手进屋,一下子就估摸出了状况——李贵中家常都是柳体楷书,舒窈心想:今儿忽刺刺改写“天地君亲师”神牌上的异形字,一下子能写好才怪!
只怕单个字单个字的临,五个字全临好,都得几天,然后还要一气呵成地写成条幅——这么看,舒窈摇头:赶除夕前写出来,几无可能。
舒窈知道李贵中好面子,尤其是当着自己时。为了不叫李贵中太过难堪,舒窈跟王氏告退:“娘,我去厨房看看肉装得咋样了。”
今儿腊月二十六,本地习俗杀猪割年肉。一清早庄头就送来了洗剥干净的两头猪。舒窈遵风俗炖了四大锅红烧肉——把正月请客的份儿都一气炖出来了。
王氏自是说好,转眼看李贵中不搭腔,且空着两只手,终于醒悟:“没写好?”
写不出就是写不出,说什么都没用。舒窈既去了厨房,李贵中当着他娘王氏也没啥脸面不脸面的,当下打了哈哈,直言告诉:“娘,先是我想简单了,这个‘天地君亲师’的神牌其实挺不容易写的。我得练两天!”
“两天后能有?”鉴于对儿子一贯“报喜不报忧”脾性的了解,王氏表示怀疑。
李贵中闻言也不确定了,犹豫道:“大概吧!”
王氏……
王氏可不想除夕烧纸的事因为儿子写不出牌位而泡汤,提议道:“这个术业有专攻。贵中,你是读圣贤书的人,写不来神牌也没啥。回头请城隍庙道士写也就是了!”
李贵中既得了舒窈使丫头送来的笔记,必是想给舒窈露一手,自己写。但理智也知道依自己现在这个进度,今年除夕多半是赶不上了。
李贵中臊眉搭眼地刚欲答应,才进屋的李满囤插言问道:“什么字非得请道士来写?”
李贵中看一眼跟着进来的舒窈惭愧告诉:“‘天地君亲师’牌位。”
至此李满囤方省起他把《道法科仪》插回书架的事,点认同道:“嗯,那就请城隍庙道士写吧!”
他儿子自当以举业为重。
科举可不考写“天地君亲师”神位。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午饭后,李满囤打发余德去城隍庙请道士写牌位,自己则带了儿子往高庄村商议红枣上族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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