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许是在看着书就被喊过来了,身上隐隐带着一股墨香。
裴应知道倪翊在研究蛊虫,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好些藏书给他,每天都能带几本过来,像是花费功夫从
() 各地搜集来的。
倪翊没事的时候便是在房间里看这些典籍。
此时他绷着一张脸,问道,“心口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时玥想了想,“昨天夜里。”
她虚弱得声音都微不可闻。
倪翊低头,似乎有些无奈,“夜里也可以喊我。”
她低垂着眼睫,有些内疚,“我以为没什么大碍,倪翊哥哥,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倪翊伸手,擦去她鼻尖上的一滴汗,低声说,“不是怪你的意思,我是不想看到你疼,哪怕是一会儿。”
说完,他拉下床帐,熟练地将布包铺开,对床边的两个丫头说,“你们出去候着就行。”
迎春和弈秋犹豫一下,还是转身走了出去。
倪翊拿起锋利的小刀时,微微停顿。
时玥看着那刀,眼睫轻颤,眸里仿佛笼着一层散不去的烟雾。
又来……
“蛊虫是不是又在啃我的心了?”
倪翊微微勾出一个笑容,安慰道,“不至于那么严重,我先帮你把它引出来,正好我需要用到它。”
“嗯。”时玥点点头,自觉地伸手扒拉自己的领子。
倪翊目光微微凝滞,上次被他划出来的伤痕还在。
手里的小刀忽然变得很沉重,让他觉得握在手里都费力,想到他又要一次划开那细嫩的皮肤,他竟觉得难以下手。
他伸手在她额头上抚.摸两下,轻声说,“你先睡会儿。”
时玥闻到一股更加浓郁的草药香,随后眼皮开始变得沉重,缓缓合上,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
时玥没感觉到疼痛,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她才坐起身,一直守在床边的迎春便松一口气,“小姐,你醒啦。”
屏风后,倪翊正好端着一碗药进来。
迎春上前,“倪先生,我来吧。”
“不用,我正好再观察观察。”
“哦哦,那就麻烦倪先生了。”
迎春退到一旁。
时玥直勾勾盯着倪翊的左手,也不知道是不是吓坏了,一时半会儿没说话。
他的左手呈现乌青色,上面的血管明显都鼓起,有什么在爬动。
倪翊察觉她的目光,将左手放下,“吓到了?”
时玥回过神来,摇摇头,“为什么黑了?”
倪翊语气很淡,“没什么,偶尔它们也会打架。”
它们,自然是指蛊虫。
时玥语塞:“……”
倪翊再抬起手,那皮肤明显已经变回冷白色。
他握着勺子,轻轻拨动药汤,“先把药喝了。”
时玥双手无力,此时乖乖点头。
可她分明看到,他握着勺子的手很僵硬。
离得近一些,她更加清晰地看见他手背上鼓起的青筋和血管。
她知道他的手肯定不是他说的那么简单。
她抿一口苦涩的药汤,一张脸都要皱起来了。
她问,“今天又抓了几个蛊虫?”
倪翊:“一只。”
时玥:“……还有吗?”
倪翊抿了抿唇,难得在她面前露出几分森然的冷意,“嗯。”
时玥算一下男女主回来的时间,回道,“没事,我还能扛。”
听到她的话,倪翊握着勺子的手忽然微抖,心头也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隐隐刺痛。
时玥看向他的手,又抬头看他的脸,“你的手怎么了?”
“蛊虫在在打架而已。”他淡定地放下碗,喊来迎春,“你来喂吧。”
他说完后,就起身退到一边,见时玥还看着他,他轻咳一声,说道,“我回去解决一下。”
他也没有解释太多,转身走出去。
傲雪轩,阿柒提着一个气息奄奄的女人走进来,一把扔到倪翊面前,一板一眼道,“你要的人。”
随后想起他那见血封喉的毒药,阿柒又提醒道,“要留她一条命。”
“我知道。”倪翊点头。
水牢是王府里禁地,寻常人去不得,倪翊也只能让阿柒把这个女人提出来了。
阿柒没有离开,他以为倪翊要对这女人严刑拷打,再逼问些什么。
可是他却动作迅速地划破女人的手……
阿柒眼睁睁看着两条蛊虫自倪翊的左手伤口上爬出来,钻到女人的手上。
破布似的女人似乎察觉到,她从昏沉中清醒过来,猛地甩着胳膊,“啊啊啊啊!你要做什么!我中蛊了!”
她疯叫着扑向倪翊,倪翊也不管她淌血的手,抬脚将她踢开,冷声道,“把她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