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葬:宝宝,你干的?】
【殷臣:不是我。】
那还能是谁?
【谢春野:林文静是个疯子。她把自己喂给黑洞了,不知生死。】
【迟烟:??这姑娘经历了什么,上次还跟我保证要好好活着,你不会嘴贱了吧?】
【谢春野:没有,老婆我快死了,稍后再聊。】
【谢春野:向你分享定位——帝国古化石博物馆三楼。】
宋葬心里有些担忧,谢春野这样云里雾里的解释,相当于什么都没有说清楚。
看起来情况不妙,但他鞭长莫及。
宋葬连自己的具体方位还没弄清楚,星网连接也一直不成功,他想帮忙都飞不过去。
只能靠迟烟那边加把劲儿了。
虫蛋型飞行器的起落架,看起来就像两只幼童的小脚丫,白皙细嫩泛着莹光,如两截长藕般圆润可爱,稳稳踏在地上,平稳丝滑得犹如踩棉花。
相比起星际世界,这一幕更像猎奇怪诞的cult电影。
宋葬再次被这帮虫子的生殖焦虑所震撼,不忍直视地移开目光。
他拎起喝到一半的橘子汽水,披上雌虫为他准备的崭新风衣,镇定自若地推开门。
眼神懒洋洋的,唇角扯平,像是才刚睡醒,还有点小小的起床气。
看向主动靠近的两名陌生军雌,宋葬装作完全不知道凯尔他们的对话,扬起下巴:“路易斯呢?我要他保护我,你们离我远点。”
“好的,阁下。”
军雌态度很好,也对宋葬的蛮横行为司空见惯了。倒不如说,宋葬其实还算比较好相处的类型,只要满足要求,就不会继续闹腾。
而被雄子召唤的路易斯,一门心思都扑在被陷害的雌父身上,魂不守舍地穿好外套跑下来,险些莽撞得把宋葬给挤下步梯。
宋葬不着痕迹地侧身躲开,愈发无语。
没有对象,是路易斯应得的。
他不再说话,路易斯也不敢说话,局促地白着脸跟在宋葬身后,持枪护卫,后背几乎被凯尔少将盯出几个大洞。
在几名军雌的沉默护送中,宋葬率先走下飞行器,阵仗浩荡地来到H+生物制药大楼。
离得越近,这犹如几团圆球层叠而上的建筑,就越像是一坨坨藕断丝连的黏糊虫卵,而且还高耸入云,没有尽头。
宋葬站在大门之外,抬起脑袋,仿佛只是饶有兴致地扫了一眼。
红宝石般璀璨纯粹的瞳仁,隐隐泛起猩红暗光。
他再次集中精神、尝试用透视能力,随即脚步微顿,突然感觉巨物恐惧症快要犯了。
这一整座大楼,都被某种粗硕茂密的钩刺藤蔓所牢牢寄生,包裹得密不透风。
最外侧的排气暗门布满幽绿叶片,还有大簇大簇盛开的重瓣蔷薇,沉甸甸的橙白果实。长久无人采摘的果实日渐成熟,几近腐烂时掉落在地,溅开浓郁呛
鼻的酒香与汁水。
凭宋葬浅薄的植物经验推断(),?畓鱧?螅?馟?灑劑?捛葶???楲㈣[()]㈣『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色泽丰富多彩的花瓣,比月季本体的饱和度更低一些,依然绚丽漂亮,结出的果实也很可爱。
问题在于,这一朵花的体积堪比一台一十四寸电脑显示器,果实稍好些,像个形状不规则的足球。
宋葬不是在开玩笑,他都有些怕成熟饱满的果实蓦地坠落,把他们五人直接砸死在大门外面。
看来,大公主真的被他们抓去做了许多实验,但实验导致的后果……双方势力都无法掌控于手。
更严重的是,这蔷薇有病。
非常非常夸张的炭疽病。
这是一种人、畜与植物都有可能遭遇的病菌传染病,在现代世界其实一直都有防治手段。
许多根茎仍是幽绿的叶片尖端,都萦绕着怪诞椭圆的狰狞黑色病斑,枯黄凹凸的小斑点,病变严重还会浮起更为恶心的白色菌丝。如果早早治疗,绝不可能被感染到这种程度。
继续定睛去看,宋葬居然用肉眼看见了,那些弯月形的真菌孢子与盘梗结构,直至此刻,它们仍在增生繁殖。X12区不久前下了场雨,湿润的空气成为最佳培养环境。
过于密集的孢子随风散落,令宋葬不由屏住呼吸,睁着干涩的眼睛。
回想起他在飞行器上遥遥望见的所谓“朦胧虚影”……
那根本不是虚影,也不是雾气,而是疯狂繁殖的炭疽病菌,数量过于浓郁,已经彻底遮挡了大楼光线的折射。
“你们不觉得这楼很奇怪吗?丑得要命。”
宋葬呼了口气,转头看向凯尔少将。他蹙着好看的眉眼,一脸嫌弃地试探问道。
凯尔少将的反应很平淡,在说话之前,甚至还不紧不慢地上前一步,点开身份验证器,进行虹膜扫描。
“咔哒”一声,紧锁的大门缓缓敞开。
凯尔少将这才回过头,像是在哄不懂事又骄纵的小孩,而且已经哄到麻木的状态:“很抱歉给您造成不适。制药大楼的设计,象征着无穷无尽的再生与繁殖,也是H+生物科技的创始初心。
“如果您有不同看法,外宣部随时欢迎您提出宝贵意见,雄子阁下。”
在解释期间,他的目光一直温和凝聚在宋葬脸上,对于空气中飘荡的孢子一无所知。呼吸频率也没有任何改变。
但真菌孢子,从来都不是什么好招惹的存在。
从破损皮肤进入血管,在呼吸时将孢子吸入肺部,抑或是吃饭时误食,让孢子进入肠胃,都有概率感染炭疽病,并使得病灶不断扩散。
皮肉肠道坏死,淋巴肺泡水肿,出血性脑膜炎,败血症……无数难以想象的可怕后果,此时恐怕都潜伏在所有H+职工与军雌的体内,亟待爆发。
雌虫是免疫力好,但也不至于好到住在病菌老巢之内,还能毫发无损地顺利脱身。
“你们都要有大麻烦了。”
宋葬弯起唇,勾出
() 一抹清浅的嘲讽弧度,带着些意味不明的傲慢与故作高深。
路易斯微微一愣,也不知代入了什么悲情戏码,抿着唇羞愧地垂下脑袋:“雄子,都怪我……”
“你没事。”
宋葬拢了拢被微风吹开的大衣,转身朝H+制药大楼中走去。
一整排主管与研究员站在大堂中央,翘首以盼他的到来。
看起来都是了不得的角色,哪怕低着头露出歉疚神色,周身若隐若现的尖锐威压,也难以彻底收敛。
反观宋葬,身份有问题,信息不明确,出现在实验禁区的方式也很可疑……这些虫子必然在怀疑他,但是没关系,他可以先发制人指出H+的问题。
“那个特殊实验体的严重失控问题,还没解决方案呢?大型脑机的无规律传送故障,无法拆卸的非法星网信号站点,生物形态畸变和异兽灾害,一桩桩一件件,如果让叛军得了消息,联邦居民还能看到第一天的日出吗?
“总统先生还不知道吧?瞒了多久?想瞒到什么时候?等到首都出现爆发性大型伤亡案件,你们每一只虫都别想死得轻松痛快。
“现在立刻,带我去生物实验室,我可以解决那个恶心的大脑。”
宋葬一口气说完,鸦雀无声的众虫纷纷向他投来愕然视线,连凯尔少将也眯起灰眸。
他顿了顿,弯唇讥讽地轻笑起来:“烦死了,一群笨嘴拙舌的无能废物。”
*
数亿公里之外,和平温馨的B区,猫眼星系。
谢春野半个身子卡在黑洞里,双腿被撕裂拉扯的疼痛抵达巅峰之后,陡然变成了平静的麻木。
上身倒吊在无可依托的半空中,碎发飘散,手肘和长款激光炮共同支撑着摇摇欲坠的曜铁墙板,谢春野叹了口气。
时隔多年,他再次点起一根香烟,咬着猛吸了几口,被呛得反复咳嗽。
倒霉。
他很难形容自己的复杂心情。
副本最开始,没有和迟烟分配到同一地点,这也就算了,偏偏他还被拘在温婉Omega的人设里,为了完成任务而长久无法挣脱。
偏偏谢春野连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他就是嘴笨,害怕见到太多人,完全不擅长宅斗。
这角色的设定也很受限制,心比天高,命比草贱,有钱无权,是被包装到极致的精美礼品,是用于讨好他人的华丽工具。
家里的Alpha父亲,顶着弗列洛-蔷薇的子爵虚名,早已被驱逐出权力中心,在祖父去世后曾经也穷困潦倒过,几乎连饭都吃不起。
他的起步资金,来自妻子的资助与子爵虚名的助力,多年来一直都在为了重回A区而疯狂敛财。
这利欲熏心的变态,脑袋里充满不切实际的幻想,只要闲来无事在家休息,手里总会抱着纸质族谱,抓着孩子们一起追溯自己与蔷薇皇室的血脉关联。
他认为自己也有资格成为皇权的接替者,谢春野看不明白,究竟是谁给了他这份自信。
至于他的Omega父亲,是个早已不得宠爱、被“吃绝户”的疯子。
没有人记得他的名字,只叫他疯子。养子、私生子和亲生的孩子们也都叫他疯子。
疯子成日住在阁楼里闭门不出,食物由管家机器人提供,夜晚时不时发出瘆人的笑声。
他那成熟、饱满而香甜的信息素,就像被烈火燎烧融化的冰糖,黏稠拉丝,一缕一缕逸散开来,如蛛网般附着在家中各处。
前来做客的Alpha亲戚,或是弗列洛子爵的属下,都曾被疯子勾引得神思不属,呼吸紊乱、满脸涨红,暧昧又好奇的探查目光,忍不住投向昏暗的顶层阁楼。
但弗列洛闻到妻子的味道,心里似乎只有嫌恶。渐渐的,干脆就不回家了。
家主不怎么回家,只留下一大群年轻的、血脉混乱的后代,以及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子。
这犹如城堡般宽阔华丽的豪宅里,每日出现的混乱,可想而知。
在家里生活的这几天,谢春野暴打了很多人,也杀了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