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听说他回家的那条路,穿过的那条巷子经常发生抢劫,所以每晚都会跟着他一块回家,担心他遇到什么事。”
裴曜沉默片刻,搭在膝盖上的指节摁得有些发白,嗓音有些涩道:“后来有一次晚上,我跟着他回家,在楼下看到顶楼的窗户亮了灯,他趴在窗台上,拿着课本在背书。”
“我那时在楼下,
() 偷偷看他看了好久,看着他卧室关了灯,心里就会很安心。”
“叔叔对不起,可能您之前在楼底下见过我几次,以为我是什么变态。”
裴曜垂着头,用很轻的语气重复地说了一次对不起。
他很早就喜欢上幽采。
从前,他并不常去学校,因为艺术生的身份特殊,因此学校里大多数人都知道他常年处于请假状态。
直到那日,不常去学校的裴曜去上课。
下了晚自习临近暴雨,整个学校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一整栋教学楼空荡荡。
裴家的司机在半路抛锚,同他说要在路上耽误一阵子。
空气中泛着铁锈般的水汽味,教室里的裴曜靠着课桌,耳机里放着音乐,时不时低头,垂眸看着手机上的信息。
窗外电闪雷鸣,闪电撕裂夜幕,发出轰隆隆声响,狂风骤然翻卷大作。
司机抵达校门口的消息弹出,裴曜走在教学楼的长廊,松垮垮地背着包,单手插着兜,漫不经心地往楼下亮着灯的对面教室望去。
亮着灯的教室里,皱起的狂风卷起无数雪白试卷,漫天飞舞,穿着蓝白校服的黑发少年站在其中,额发浮动,校服被吹鼓,勾勒出清瘦的身形。
黑发少年伸手去抓四周漫天飞舞的雪白试卷,似乎是察觉到什么,抬头望向远处。
雷电撕裂夜幕,刹那天光乍亮。
那时的裴曜怔在原地,听到心脏剧烈的跳动声。
随着狂风骤雨,闪电一般震耳欲聋响彻在耳边。
至此以后,他才懂了什么叫一见钟情。
裴曜开始每日都去上学,哪怕学校的绿植正逢花期,每次出门前都得吃过敏药,但他仍旧不觉得麻烦。
他开始打听喜欢的人,知道对方是高一的学弟,人缘很好,长得好看,成绩不太好。
成绩不好不是因为上课不认真,只是脑子有些笨,学得有些慢,所以每天晚上下了晚自习后,还要在教室里写上一会作业。
裴曜展开了漫长的暗恋。
直到那日在小卖部,刷了喜欢的人十八块钱,才换来一点点接近的机会。
裴曜声音发紧道:“叔叔,我真的不是什么变态,我是真的很喜欢幽采,我想跟他永远在一起。”
另一处,幽采背靠着卧室门,隔着薄薄的一层卧室门,听着裴曜说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喜欢自己。
傍晚的饭团和牛奶是他送的。
整理的习题和讲义是他专属的。
幽采低头,脸有些热,踢着脚上的拖鞋。
客厅的裴曜:“叔叔,我同您保证,我一定不会影响幽采学习。希望您不要让幽采跟我断了联系。”
黄胜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想幽采那个成绩,影不影响都一个样。
他还怕裴家人来他们这里大闹,说是幽采影响了他们家孩子的学习。
毕竟一个成绩第一,一个成绩倒数,明眼人都知道谁更容易被影
响。
一场谈话持续了半个小时。
谈到最后,裴家人终于放下心来,知道裴曜没被幽采一家当成变态加偷窥狂。
黄胜将一家人送至门口,并且笑呵呵地表示自己和另一个长辈都是很开明的人,不会坐棒打鸳鸯的事情。
但虽开明,他还是同裴曜说高中这几年两人得以学习为主,不能太过亲密,谈恋爱这种事情得放在大学。
楼下,临走前,裴曜拉开车门的动作忽然一顿,低头摸了摸自己口袋里幽采的检讨书。
其余两辆黑车已经发动引擎,只等着裴曜上车,一齐回裴家。
裴曜敲了敲其中一扇车窗,对着车内的邓欣女士和裴父说自己还有个东西没交给幽采。
他一边摸着口袋里的检讨书,一边走向破旧的居民楼,
爬到二楼时,裴曜不知怎么的,抬起头,瞧见楼梯上的少年,愣了愣。
少年站在二楼的楼梯口,穿着纯色的宽松睡衣,踩着拖鞋,弯着眼睛从上往下望着他。
裴曜长久地愣在原地,直到楼梯口的少年踩着楼梯下楼,叫了一声学长。
黑发少年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刚听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一鼓作气跑下楼,垫着脚,抱着他的脸,亲了一口。
他亲得很用力,发出响亮的一声“吧唧()”
亲完后,幽采眨了眨眼,催裴曜赶紧下楼回去。
他嘀咕说自己是偷偷趁着黄胜跑出来,得抓紧时间回去,不能被黄胜看见。
幽采将浑身僵硬的裴曜拽下楼,拍了拍裴曜的脑袋:“学长,快走吧。?()?『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学长愣愣地按着他的话照做,扭头,走出楼道。
结果没走几步,又愣愣地回来,掏出兜里的检讨,磕巴道:“我、我给你写……”
幽采抖了抖几张纸,开心道:“谢谢学长,学长真厉害。”
两句话就让得学长找不着北,走出楼道时险些被绊住脚。
裴曜同裴汀坐一辆车,看着楼道出现的身影,裴汀放下手中的文件,看了一眼腕表,计划着工作事项。
结果裴曜一上车,他被吓了一跳,瞠目结舌道:“你偷东西去了?”
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上车的时候脑门撞得车门发出咚的一声响。
裴曜没说话,一上车,双肘撑在膝盖上,低头捂住脸,只露出发红的颈脖和耳垂。
一副超纯洁却被喜欢的人亲了一口,随后三魂六魄通通飞到天边的样子。
……
在家反思三天后,校园里已经传闻满天飞。
幽采一去上课,班里的一群人就笑嘻嘻地朝他打趣,挤眉弄眼道:“娃娃亲?”
比裴曜大了几百年的幽采放下书包,很是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昂,是这样的。”
裴曜年年考第一,要是因为早恋得了处分就不好了。
幽采深思熟虑,郑重地觉得自己应该顺应教导处办公室裴母和黄胜找的借口,并且请
() 求班上的人不要再谈这件事,影响不好。
万一校领导看不顺眼,再处罚裴曜就坏了。
于是他有时在学校,碰见了裴曜,都要目不斜视地走过去,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裴曜头一次遇见这个情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愣了愣,随即立即巴巴地追上去,跟了他一路。
幽采跑到厕所,语重心长地对他道:“学长,我们现在很危险,不能老在学校里装作很熟的样子。”
裴曜其实不想听,偏着头,抿着唇不说话。
但面前人扭头瞧了厕所四周,确定没人,捧着他的脸吧唧亲了一口,严肃道:“好了——”
被亲了一口的裴曜立即活了过来,应下来,伸出手勾了勾他的手指,愣愣道:“好,都听你的。”
幽采很满意,同他说放学老地方见。
老地方指补习的旧教室,那块地方偏僻,平常没什么学生来往。
他们每日傍晚都会在教室里补习。
补习了三个多月,幽采的基础牢固了很多,渐渐开始跟得上裴曜的进度,但裴曜仍旧有给他写笔记的习惯。
晚自习放学,两人会在校门口的南门碰面,一同走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幽采时常会踮起脚亲一亲身旁的人。
他很喜欢这样,因为亲完后裴曜脑袋会变得很热,浑身也发烫,像个大暖炉。
幽采每次亲完,总会心满意足地抓着裴曜的手臂,觉得裴曜跟太阳一样,暖暖的。
他兴致勃勃地玩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某次被人捉住了脸,亲了下去。
亲完后,裴曜的脸比他还红,问幽采刚才自己有没有咬到他的舌尖。
幽采脑袋也开始发热,愣愣地站在原地,好一会才舔了舔唇,小声道:“好像没有。”
半晌后,幽采又小声道:“没咬到,但是磕到了我的下嘴唇。”
不过他还是挺喜欢的,亲完后脑袋晕乎乎的,有种踩着云朵的感觉。
裴曜红着脸同他道歉,说自己刚才一冲动就亲了下去。
幽采有点新奇,很大方地说:“没关系,我也经常干这种事。”
他浑然不懂亲脸庞和亲嘴之间的区别。
……
高一的期末考试,幽采取得了很不错的成绩,进步了一百五十多名。
这一百五十多名的进步彻底取得了黄胜与鲤鱼精的信任,就连暑假,也十分放心幽采出门跟裴曜补习。
高二的时候,幽采的成绩进步到了中下游,并且有持续往上走的趋势。
班里的不少同学都曾来跟幽采请教过成绩飞速进步的原因,幽采想了半天,老实道:“可能是我把那些基础知识学好了。”
毕竟裴曜将他的基础知识夯实得无比牢固,一点一点地将他漏洞百出的知识网补得密不透风。基础结实后,上课也能跟上老师的进度。
幽采高二的时候,裴曜高三,正值高考时期,那段时间幽采很自
觉地减少了同裴曜在一块。
裴曜对于高考,压力并不大,反倒因为幽采时不时疏远焦虑,好几天没睡好觉。
傍晚补觉的时候,他抱着幽采,将脑袋埋在幽采的肩上,闷声说自己高考压力大,幽采得多陪陪他才行。
幽采对高考向来很重视,一听裴曜压力大,立即紧张地表示自己会在高考前夕陪着他。
于是高考前夕,裴曜过上从前想都不敢想的日子。
幽采对他纵容得不行,想抱就抱,哪怕在学校碰到,也不会装作不认识,还会专门在体育课的时候跑去小卖部,给他买零食。
裴曜那段时间走路都是飘的。
高考后,裴曜正常发挥,去了理想的院校,于此同时,幽采也在裴曜高考过后,尝试着写了一次高考的试卷,分数堪堪够到一本的分数线。
裴曜高兴得快疯了,简直比自己考上了高兴。
虽然他知道只是幽采模拟写的高考试题,但他仍旧高兴得不行。
幽采高三一整年,不光是黄胜等人密切关注,连同裴家人也十分关注,生怕幽采被裴曜影响考砸了。
所幸幽采发挥得很好,在高考那两天,状态空前的好,甚至在摊开试卷那一刻,心态都无比的平和。
落笔,答题,收卷,从考场出来的幽采甚至隐隐约约有种预感,这一次能够有个理想的结果。
六月,高考结束后,他将裴曜带去自己从小生长的地方。
七月,高考成绩出来后,幽采的分数比高中三年任何一次考试都要高,成绩出乎意料的好。
八月,幽采收到了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九月的某一天,幽采推开理想大学的寝室,身旁是拉着行李箱的裴曜,还有黄胜鲤鱼精一堆人。
寝室里的舍友都已经到齐,友好地同幽采打着招呼。
幽采弯唇,伸出手,眼睛很亮地眼前的舍友打招呼:“你好,我叫幽采,大学四年,请多多指教。”
番外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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