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箐葵满足了,看向夏诉霜,“师父,这儿的酒不错吧……”
对面的女子喝了一杯之后没有听,像是刚从沙漠出来一样,一杯接着一杯给自己灌了下去,喝急了还给自己呛到了。
“咳咳咳咳……”
项箐葵无奈道:“师父……你不想答就不答,再喝我就要背你回去了。”
她哪里会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这样。
明明拿出点做师父的威严来不许她再问就是了,还要用这个笨法子躲她的话。
夏诉霜擦掉唇边的酒,嗫嚅道:“我……为师只是有点口渴……”
“好好好,师父只是口渴。”
她得给师父留一点面子。
酒虽然停了,但酒劲儿慢慢上来了,夏诉霜看哪儿都是白蒙蒙的,她又从袖中拿出了那封信。
信纸上没有落款,不知署名,只有一句
话:明威将军周凤西大胜第戎,不日将归帝京。()
白祈山人早年游历天下,广结善缘,其中不乏走南闯北消息灵通的,这信就是夏诉霜托人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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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项箐葵正在亭外挑拣小厮送来的,要炙烤的羊肉。
“师父,你说这块好不好?”
一转头,就见师父低头看一封信,眉目仿若还沉浸在灰蒙苍白的冬日里。
女子低垂的侧颜宛如描风画月,其容皎若清辉,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
若身侧没有放着那柄让江湖传颂的隙光剑,任谁见了,都会觉得这只是一位端雅清寂的世家小姐。
这位小姐好像陷在了情思里。
“师父,你在看什么呀?”她也兴冲冲探头过来。
“不行,不许看的……”
夏诉霜侧身藏住,红扑扑的脸鼓成一团。
“噗——好,我不看我不看。”
师父喝了酒之后,脸怎么会得这么可爱,项箐葵忍不住犯上,戳了师父的脸一下,反正等师父酒醒了,一定不记得的。
夏诉霜摸摸被她戳到的地方,哀怨地扫了她一眼,惹得小徒弟又戳了一下。
“我要去烤羊肉了,师父还想吃什么?”
夏诉霜摇了摇头,等项箐葵不探头了,她又扁着嘴取出信来,摩挲着信上的名字。
凤西哥哥,一别经年,他还会记得自己吗?
若是记得,他已功成名就,其志可改?
若他都忘光了……
若是忘了,自己也不会有丝毫怨怼。
隙光剑冷,足够她斩断前缘,前路没有同行之人,亦不足惧。
待事了后,生,她回多难山终老;死……也算得偿所愿了。
乱糟糟想着,北风卷来,恍惚了她的心神,手中的信也被卷向了湖中。
夏诉霜立刻回过神来。
分明已经倒背如流的信,丢了也不要紧,但她还是下意识踏上栏杆,掠向碧波之中捡拾。
衣裙飞绽如花,恰似惊鸿照影来。
万般的惊艳也夹杂着万般的惊险,湖中暗流无数,夏诉霜更不识水性,但此刻酒意上头,眼里只有那封信。
“师父小心!”
走进园中的宋观穹见到这一幕,脱口喊道。
还未来得及跟着跃下,夏诉霜足尖轻点湖中石灯,又飞回了水榭之中。
宋观穹疾步走到夏诉霜身边,确定师父没事,拧起的眉这才松开一点。
抬眼见夏诉霜面上不正常的红晕,还有淡淡酒香,心中一动,温声问她:“怎么喝醉了?”
“没有……”
夏诉霜不安地抽出手被他握住的手,将信背到身后去。
对岸的水榭中,曹承亮执盏的美酒早已倾满,流泻而下,打湿了衣袍也无知无觉。
他只怔怔望向那水天一色间乍现的仙子,喃喃道:“霜薄花更发,冰轻叶未凋[1]。梧昉,我莫不是见到世外仙姝了?”
周凤西亦见了那抹飞掠如仙的身影,方才谈笑间的潇洒一扫,举到唇边的酒盏又放了下来,笑影淡下,
“既是世外仙姝,远观就是。”
曹成亮顾不上听他说的,伸长脖子:“那瞧着是定国公世子不是?还有西越侯府的项小姐,难得遇见,我该过去打个招呼才是。”
在他心中,自是宋观穹和他的师妹会是一对儿。
周凤西比他看得更清楚些,看她从一个男子手中挣出了手,把什么藏着。
“国公让我回京嘱咐世子,莫要再在女色上犯错,以免遗祸。”
这话带刺,惹得曹承亮从那头收回了视线。
“你小子,不要以为打了几场胜仗就能来教训我了,将来我可是你大舅哥,现在这么对我说话,是不想娶我妹妹了?”
曹承亮一拍身侧人宽阔的背脊,拿出了一点许国公世子的威势来。
他不过去,但使了个眼色,让小厮去暗暗打听。
说起自己的亲事,周凤西眼底不兴波澜,只是扫开他的手,将冷透的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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