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住了两日就腻了?我倒觉得这处很好,住一辈子大概不会腻。”
“说的什么傻话,咱们还有许多事呢。”
正说话,就有人来敲门了。
“快画快画。”
宋观穹终于不耽误时间,“好了。”
夏诉霜从他手里扭开脸,下了胡床“噔噔噔”去开门,门口处传来熟悉的寒暄。
半刻钟后,夏诉霜就回来了,说道:“朱大婶来得倒勤快,说楼下的瓷器铺子在低价卖碗碟,问我要不要去挑几件。”
宋观穹在水盆里一点点洗掉手上黛粉,“她家中有个二十七八没有娶妻的儿子,自然来得勤快。”
“你乱想什么呢。”夏诉霜不高兴。
“她除了拉家常,是不是还问姐姐家中父母如何,又问我科举一甲还是二甲了?”
夏诉霜不说话,徒弟确实猜对了。
宋观穹继续说:“下次再来,她就要带上自己儿子过来了。”
她听着就棘手:“那能怎么办,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不能躲着吧。”
“早说扮作夫妻,就不会有这些麻烦了。”
宋观穹不喜别人打师父的主意,不管会不会成。
看他面色坦然地说什么假扮夫妻,夏诉霜就不痛快,这是什么轻易的事吗?
“浑说什么,就是那大婶真有打算,我拒了就是,她还能逼得我去?”
见她还要嘴硬,宋观穹也不提此事了,“有一张请柬,给你的。”
刚刚她去开门时,手下刚从结心园取回的帖子,他们虽然离开了那园子,宋观穹还是让女使回去了,并留了人假扮他们。
夏诉霜接过去打开,说道:“是老晋王妃的帖子,本月十九请我同去护国寺上香祈福。”
宋观穹道:“为圣人祈福之事?”
“你怎么知道?”
“昨日早朝,唐御史上书让百官及其家眷为圣人祈福,得太子准允,陛下也同意了此事。”
正被通缉呢还能对朝廷的消息了如指掌,夏诉霜就知道他这所谓逃命只是权宜之计。
“那我要去吗?”她问。
“别去了,到时那处不安全。”
“阿霁,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宋观穹难得有些踟蹰,眼神瞟了过来:“我告诉师父内情,师父也会告诉我吗?”
好了,她不想知道了,朝廷争斗,与她何干。
“你大了,有自己的事,为师也管不着,咱们各顾各的。”
说罢,夏诉霜出门买菜去了。
—
等她回来,宋观穹已经走了。
桌上留了一张字条。
“出去办些事,晚点回,不必等。”
夏诉霜烧了纸,去洗菜,洗完发觉自己煮不好,转头坐在椅子上发呆。
她环顾了屋子一圈,都是这两日和阿霁归置的,正坐着的椅子,对阿霁来说有点窄,她就喜欢窄一点的,本来不打算买,不够实用还占地方,但阿霁悄悄付了钱,带回来了。
好像有点安静。
平常两个人在屋里待着,各做各的事,也很安静,但跟那个又不同……
一时不知道做些什么打发时间的夏诉霜,卧到大徒弟今晨看书的地方,枕着窗沿看书。
“真是枯燥。”
丢下一本又去找另一本,翻完了也定不下心,等反应过来,她已经在屋子里绕了好多圈了。
绕着绕着,到了晚饭的时辰,洗好的菜已经大蔫了。
阿霁还没有回来。
但有一件事他猜得不错,都不用隔天,晚上的时候,常上门的朱大婶就又来敲门了。
她的儿子就跟在后面,瞧着高高瘦瘦的,但面色有些青灰,眼窝凹陷无神,还散着浓重的药味,大概是个药罐子。
朱大婶往里看了看:“姑娘,就你一个人在家啊?”
“嗯,他跟同窗饮酒去了。”
“还没做饭吧,去大婶家里吃好不好?”
朱大婶来时早和儿子交代过了,要是他喜欢这个姑娘,就悄悄扯一扯自己的衣裳。
感觉到儿子扯了自己,朱大婶立刻心里有数了,开口请夏诉霜到自己家吃饭。
夏诉霜虽然改了装扮,模样仍旧不失姣好,家里又有个等吏部擢选的弟弟,虽然年纪大了点,但不妨碍什么,朱大婶越看越满意。
夏诉霜婉拒:“多谢大婶,我已经吃过了。”
“那到我家喝口茶吧,大婶有点事跟你请教请教呢。”
“这么晚了,怕是不方便,大婶要说什么事?不忙的话我明日再过
去。”她装出谨守的迂腐样。
“嗨!我们市井人家(),哪讲这么多礼数。”朱大婶拉着她的手◎[()]◎『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就要往自己家里拉。
夏诉霜纹丝不动,让朱大婶诧异,她膀大腰圆的,怎么连个纤细的姑娘都拉不走。
她皮笑肉不笑:“大婶,太晚了,改日吧。”
朱大婶讪讪放了手,又把身后的儿子拉出来,说道:“这是我儿子朱昌吉,他在白鹤书院读书,你弟弟不是刚科举完吗,给我儿子也说说文章呗,大婶看你也有眼缘,咱们两家多往来,互相有个照应。”
夏诉霜大为感动:“大婶肯照应我们,我真是感激不尽,你有所不知,我原在老家有门亲事,谁料对方父母双亡,一连守孝六年,才把我的年纪也耽搁了,别人都说我克夫,不愿与我们姐弟来往,来了京城,受到大婶照顾,肯与我家往来,我和阿弟都很高兴。”
“这,这样啊,”大婶笑得勉强起来,“那你还能遵守婚约,真是有情有义的好姑娘。”
她又胡乱说了几句闲话,就拉着自个儿子就走了。
走远了还听到喃喃声:“切,我就说耽搁这么大年纪能是什么好的,她害得别人父母双亡,指定是个克夫的,咱们家可不要!仔细你的命!”
夏诉霜转身关上了门。
刚关上门,楼下就送了消息上来。
她听到口信,在屋中犹豫了一阵,留了张字条就出门了。
还记得旧路,夏诉霜又来到了那间破庙。
周凤西立在莲花座下,见她来了,笑意散去了冷峻之气,带出点少年时的神采飞扬,“我还以为自己要等上一整夜,然后再一个人出去喝个早茶呢。”
夏诉霜叹了一口气,她并不想出来,但这个关头,建京暗潮快要涌动到面上,她必须和周凤西互通有无。
“你怎么知道去西越侯府找我徒弟?”
“我去结心园没有见到你,猜到你是带着你大徒弟跑了,就去了西越侯府找你的小徒弟。”
毕竟宋观穹出事,她这个当师父的不可能无动于衷,在这时候消失,去向不言而喻。
“小葵花为什么告诉你?”
“我并未问她,只是请她带话,说我要见你,她还问了我一点奇怪的事。”
“什么?”
“她问你我的旧事……还问我何时亲过你。”周凤西抱臂打量她。
“什么?”夏诉霜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这只是一个误会,她问我,我说没有……她就想到了你身上去。”
“那是和谁?”周凤西很生气。
他控制不住想到她那个狼顾鸱张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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