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陆一滞,面上最后一点讥讽的笑意渐渐凝固。
“今日好同大人说一声,往日里小女不懂事,对大人多有烦扰,小女居家思过,痛悔前非,日后必定重新做人。”丁灵站起来整一整衣袖,“徐小姐深明大义,宽厚大度,大人万万莫辜负人家呀。”便往外走。
“站住——”
丁灵回头。
“你说这些不过以退为进,”李东陆指着她骂,“难道还想要我只娶你一人?”
丁灵愣住。
李东陆气疯了,手抖得跟筛糠一样,“丁南嘉,今日正告于你,你想独掌我内宅——除非天塌地陷!”
丁灵张一张口,“我——”后头的话还未出口,身畔一股凉风,李东陆已经甩着大袖从她身侧掠过,转眼便不见影了。
丁灵好半日才回过神,“我要你内宅干什么?你家里有矿吗?”想一想走回去把桌案上刚刚用过的杯盏归置齐整——好歹太后内宫。
“聒噪够了,还不走?”
丁灵悚然一惊,猛回头,低垂的帷幕里一个人慢吞吞地坐起身,长发随着动作如瀑垂下——
一个男人。
第2章 西贝货
太后内宫,一个男人。
看此人慵懒模样,难道竟是在这地方睡午觉吗?以为李东陆已然算胆大包天,跟这位比,简直不值一提。
丁灵脑瓜子都嗡了一声,“你是——”
男人已经坐直,映在帷幕上一个黑色的剪影,入目宽肩薄背,身形瘦挑,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走不了了。”
丁灵疑惑地盯住他,正待相问,便听殿门在外头极轻地叩响——有人来了,而这些人在外间行走居然没有半点声息。
丁灵如被雷劈,回头看一眼紧闭的殿门,又转向帷幕里的男人。
男人抬手拢一拢头发,便见脖颈修长,下颔是尖而削的弧度,线条如水流畅。
丁灵被他悠闲状闹得有些糊涂,“有人来了,你不走?”
“擅入圣人内宫,轻则鞭笞,重则弃市。”男人道,“你死到临头,还有闲工夫管旁人?”
外间来人又轻叩三声。
丁灵再顾不得,四下里看一回,后殿方向是一大片木雕花窗,走过去隔窗一望,一带绕水回廊,空无一人——简直天助我也。丁灵回头,“外间无人,从这走。”
男人仿佛动了一下,却不作声。
丁灵仁至义尽,不敢耽搁,从木窗翻出去,一路上借花柳遮掩匆匆疾行。回内花园不见彩椒,兀自张望时,山石后一个声音叫,“姑娘。”
丁灵回头,彩椒正在山石后向她招手。丁灵疑惑上前,还不及问话,被彩椒一手拉入山石洞子里,便见一名身着鹅黄纱衫的少女跪在地上,无声哭泣。
“你怎么——”
彩椒扑通一声跪下,一手挽住丁灵衣摆,“求姑娘救我妹妹。”
丁灵猝不及防,目光从彩椒移到那少女面上,果然眉目七分相似,“你妹妹竟在宫中当差吗?”
“是。”彩椒砰砰磕头,“我们姐妹是南魏进献来京,妹妹彩绣——”
少女便砰砰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