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皱眉,“什么?灯?”
“就是一盏不重要的灯。”丁灵站起来, “来吃饭吧。”
厨房特意给病人熬的鸭子肉粥,三样极精细的小菜, 一碟清蒸狮子头,一碟醉香熏鱼, 另一碟胭脂萝卜,还配了一小篓银丝卷儿。
丁灵盛了粥,放一柄匙,“我喂你?”
男人坐直,双手接过粥碗,“我已经欠了你救命之恩,再欠岂不是下?辈子都还不上?”他放弃此时?离开?此处同丁灵撇清关系,虽然一时?间理不清悲喜,却总算不那?么?失措,清晰的理智终于回归,言辞又变得锋利起来。
丁灵看他不那?么?死气沉沉,暗暗高兴。拾箸给他布一个菜,“都是你的,都要吃完。”
男人抬头看她,“你呢?”
“我吃过饭来的。”丁灵眨一眨眼,“在家?吃了好?吃的。”
“是什么??”
丁灵编不出来,“你能想到的——最好?吃的。”
“那?你定是撒谎,你定然没有吃到。”男人一语带过,慢慢吃粥。
丁灵道,“那?又为什么??你想的最好?吃的是什么??宫里的御宴?”
男人不答,他吃东西?时?不说话,便只摇一摇头。丁灵在旁坐着?,不时?给他布菜。男人吃过半碗粥便拒绝。
“你吃这么?点?”
男人咽下?口中食物,“抱歉。”
毕竟是一场大病初初恢复,丁灵不强求,命侍人收走,“让阮继善进来?”
男人正漱口,等侍人拿走漱盂才问?,“让他来做什么??”
“换药。”
男人沉默片刻,“这两日——”
“都是他。”
男人更长久地沉默。
“怎么?了?”
“我问?过阮继善,”男人看着?她,“他说这两日是大夫在换药。”
丁灵立刻纠正,“是我记错,确实是大夫。”
“丁灵。”
丁灵招架不住,“又怎么?了?”
“我刚才是乱说的,我没有问?过阮继善。”男人道,“你又撒谎了。”
丁灵一滞。男人却转了话头,“让他来吧。”
丁灵闻言如逢大赦,一溜烟没了人影。
阮继善本来在外?高高兴兴吃酒,听到这个消息直如晴天霹雳,硬着?头皮入内,他人生第一次独立当此大任,简直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总算自家?大人突然脾气变好?,伏在榻上一动不动由他折腾。饶是如此,也弄了快半个时?辰才收拾妥当。
阮继善擦着?汗,收了药物,“夜了,奴才伺候爷爷安置?”
阮无病点头。阮继善出去要水,回来滚热地注了一铜盆捧到榻前,“此处简陋,爷爷将就着?些。”
阮无病不答,撑住榻沿慢慢坐起来。阮继善赶忙拾一件夹袄给他披了,“爷爷衣裳都没带着?,丁小姐打发布庄买的。虽然粗糙,却是新的,爷爷将就——”
阮无病看他一眼。
阮继善一滞,劈手给自己一耳光,“叫你话多。”
阮无病拢一拢夹袄。阮继善跪在地上,双手仔细卷起亵衣裤脚,捧着?他一双足浸在热水中。
丁灵走来的时?候,看见便是这般光景——阮无病心事重重坐在榻边,双足浸在热气腾腾的铜盆里,铜盆边上跪着?在外?威风凛凛的善都统,正兢兢业业撩动清水伺候洗脚。
丁灵虽然做了侯府小姐,过去的习惯其实没改,作为一个新时?代好?少女,从来亲力?亲为,不让人贴身伺候。眼前一切看在眼中只觉惊奇,立在门?口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