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灵便看阮继善。阮继善飞速出去又回来, 双手捧着注了温水的?瓷盅。
丁灵腾一只手接过, 喂阮殷喝水。阮殷抻着颈子,狼吞虎咽地下?咽,清水入腹像久旱微雨, 半点不t?见效果,阮殷昏昏沉沉,沾不到水又叫, “热……要水……”
阮继善急忙跑去?取水来续,足足喝下?去?快一缸水,阮殷终于安静下?来。药力?消退, 男人熏红的?面庞霞色飞速褪走, 变作纸一样白。方才发?酒疯时的?嚣张跋扈烟消云散, 男人贴在丁灵怀里, 像一片虚弱而又单薄的?残页,瑟瑟地抖。
丁灵把掷在地上的?大毛斗篷扯过来密密裹住他。
容玖总算赶到,见气氛怪异也不问, 跪在身前翻着眼皮查看,半日道, “没事了……那厮并不是想要谋害千岁,下?的?药很轻微, 若不是姑娘察觉,千岁必定以为寻常醉酒。”
但是丁灵今天会出现在这里纯属偶然——说不定那个术士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丁灵问阮继善,“那厮想要什么?想做大国?师?”
阮继善灰头土脸,“爷爷就是醉了胡话,哪里给他什么大国?师小国?师?不打杀就算不错。”
丁灵其实?知道,但实?在看不得阮殷这不人不鬼的?样子。深吸一口气又问,“既然会同他吃酒,必是有所求,他要炼什么丹?做什么用处?”
容玖听这话头不对,“千岁醒了必定难受,我?去?安排煎些汤水。”自己走了。
阮继善直挺挺跪在地上,“姑娘莫难为奴才。”
“不愧是你?们老祖宗的?好儿孙……”丁灵点头,示意?阮继善过来帮忙,二人合力?把阮殷移回榻上。男人四肢无力?任由摆布。丁灵吩咐阮继善,“别走。”抬手放下?帷幕,自己在内,倾身倚在榻边。
阮继善走不了,留在原地着实?难堪。帷幕后老祖宗鼻音粘腻,似哭似叫,一直在喊“丁灵”。丁灵的?声音很轻,却?让老祖宗每声痛苦的?呼唤都有回应——渐渐老祖宗没了声气,应是睡沉了。
帷幕从?内打开,老祖宗睡着,四肢松弛,眉目舒展。丁灵站在榻边盯着他,足足过一刻才放下?帷幕,转向阮继善道,“你?跟我?来。”便往书室去?。
阮继善心里七上八下?,只能爬起?来跟上。
丁灵在书案前转身,“他在炼什么丹?”
阮继善脸发?白,扑通跪下?,“爷爷的?事……奴才怎么敢私下?议论?”
“他的?事……你?不能说?”丁灵点头,“那我?问点你?能说的?——你?们哪一个拔了宋闻棠的?指甲?”
阮继善万万没想到才过了一关,又来了更难过的?一关,死死埋在清砖地上,不敢抬头。
丁灵道,“善都统既然不问宋闻棠是谁,想必是知道这个事了?”
阮继善一滞,越发?埋得深一些。
“你?们谁下?的?令?谁动的?手?为了什么缘故?”丁灵看着他,“你?不要想混过去?,不肯说咱们今日便在这耗着。”
阮继善扑在地上,前额抵住清砖,一言不发?。
“善都统这是怎么了?能做,倒不能说?”丁灵道,“好歹让我?听听,宋闻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犯了你?们净军的?哪一条规矩?”
阮继善哀求地叫,“姑娘——”
“说话。”丁灵道,“你?今日休想混过去?,你?不肯说,我?自会去?问阮殷。”
“姑娘别去?。”阮继善急叫,嗫嚅道,“是奴才……”最艰难的?第一句出口,后头便语速如飞,“是奴才不晓事……奴才看着那厮总在姑娘身边转,恐怕爷爷伤心,便去?教训他,奴才自作主张,犯了忌讳,姑娘饶奴才一命。”
丁灵被他顶得一滞,“你?自做主张?”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