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听着……好像是个来春闱的?书生。”容玖道,“想是净军殴打天子门生,名声太坏,千岁才如此震怒。”
丁灵听着,百倍地恼怒起来,目光凝在昏睡中不住皱眉的?男人身上?,无声地骂,“疯子……真是疯子。”
……
阮殷醒来是浓得化不开的?黑夜,身旁空无一人,丁灵早不知踪影,指尖伤处在这静夜中疼得钻心。他恍惚记得昏睡时被丁灵唤醒,她喂他吃药,然后——
然后就没有了。
阮殷无声蜷起身体?,只有他快要死去?的?时候,丁灵才会留下。阮殷在黑暗中大睁着眼,窗外有绵密的?落雪声。他只觉心灰意冷,事?情?却不能不做,便叫,“来人。”
许久小太监进来,“爷爷。”
“外头是不是在下雪?”
“是。”小太监道,“一直没停,快半寸了。”
“去?京兆府传话?,就说我的?话?——”阮殷闭着眼睛,“让他们派小队巡城,城里和京畿四县都要走过?,房舍不牢的?要看着扫雪。已经垮了的?,带去?善堂暂行安置。”
“是。”
“跟京兆府尹说,命他亲自带人设棚,中京城至少四个粥棚,早晚舍两次粥,不能太稀,要照影不见,插箸不倒。命人去?中京在册的?鳏寡孤独处,每户都要放粮t?,放炭,至少要有半月使用。”
小太监忍不住劝,“爷爷脸色不好……这都是京兆府份内职责,小事?何必亲自操心?”
“小事??”阮殷冷笑,“今年中京接连遭灾,京兆府库银早已用尽,再放银要等开年,如今擎等着内阁给他另批银子。这雪再下下去?必定成灾。我不说话?,那厮必定装死——反正帐上?没有银,出了事?板子打不到他身上?,等死了人,内阁挨了骂,银钱还能给他多批些。”
小太监一滞,“奴才现在便去?,爷爷放心。”
阮殷点头,重又躺下,闭上?双眼。
小太监悄无声息往外走。
“等等。”阮殷道,“你跟那厮说,办妥当了亲自到我跟前回话?。”
有了这句话?,那京兆府只怕能卖力一百倍。小太监低着头,小声道,“是……爷爷歇吧。”
阮殷去?了一桩心事?,用力蜷起身体?,屋舍烧得极暖,寒意却从骨髓深入涌上?来。天亮了才能去?寻她——夜真的?太冷,也太漫长?了。阮殷无声地睁着眼,感觉尖锐的?痛楚一波一波漫上?来。
他咬着牙,在无人处道,“……疼。”
丁灵,我好疼。
……
摇晃的?烛火从书橱极深处过?来,把?来人的?身影拉得极其漫长?,黑影侵过?来,遮住阮殷身体?。阮殷惊讶地睁着眼,怀疑自己又入了梦境——
他看见丁灵掌着烛向他走来,听见她含着歉意说,“在后头打了个盹,竟没听见你醒了。”
第56章 逢春
阮殷猛地坐起来, 忘情间左手杵在椅缘,瞬间?透骨钻心地疼,手臂一软便摔下?去。
丁灵看见,紧走一步攥在男人臂间?, 险险避免老祖宗摔在椅下的尴尬。阮殷疼得眼前发黑, 等剧痛退潮,发现自己?晕头转向间扑在丁灵膝上, 疼痛激出淋漓的冷汗正在消退, 脊背便如同鬼手触摸,一阵阵地发冷。
丁灵有所察觉,拾起坠在地上的斗篷, 将他兜头拢住,“还疼不疼?”
阮殷慢慢平静,缩在斗篷下微弱地摇头, “不。”
丁灵不答,久久道,“昨夜你睡着便没叫你, 这屋子虽然暖和, 椅上毕竟还是不舒服, 去榻上。”说?着便拉他。阮殷正在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