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饭天黑透了,虞杞川和虞鹭明作为家里头的食物链最底端,自觉揽下了洗碗加收拾厨房的活。
洗碗池水声哗啦,虞杞川擦完灶台,偏头觑了眼客厅方向,开口问:“你跟程珂今天去医院了?”
虞鹭明刷盘子的手一顿,扭过脸表情不太自然道:“你看见了?”
虞杞川走近,就着水龙头搓了搓抹布,“我下午骑车打普华医院门口过,正好看见你俩从出租车上下来。”
虞鹭明默了一瞬,边继续刷盘子边道:“她怀孕了,四周多。”
“那是你俩谁不想要?”
不怪虞杞川这样直接,方才饭桌上虞鹭明既没向二老报喜,也完全看不出要当爸爸的激动,眉宇间甚至还浮着一丝隐而待发的惆怅与无奈。
水龙头扭到最大,虞鹭明抬高些许音量:“我都说了,既然怀了就生下来,下周就跟她去领证,我不是那种不负责的男人。可人家偏不,铁了心要打掉。哥,我现在都有点怀疑,你说程珂她到底爱我吗?”
“爱你就要给你生孩子?”虞杞川波澜不惊道:“肚子是人家的,生不生你说了不算。”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大概知道从亲哥这里讨不到什么想听的安慰,虞鹭明话锋调转:“不说我了,妈给你介绍的那个相亲对象,各方面还都挺不错的,你就见见呗。”
虞杞川拧干抹布上的水,敷衍道:“有空再说吧。”
吃过饭各自打道回府,虞鹭明开车过来的,顺路送虞子衿回去,扭头瞧见虞杞川已经走到门口弯腰换鞋了,觉察到他的视线,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我骑车来的,不用你送,先走了。”
楼梯间感应灯应声次第亮起,虞杞川哼着小曲儿揣着两本书眨眼间就下到一楼,老两口念旧不肯搬走,住的还是几十年前的老房子,电梯自然是没有的,好在楼层数不高,每天上下两层还能锻炼锻炼身体,楼上楼下街坊四邻又都是熟面孔,姐弟仨也能放心,索性不再劝他们。
车铃叮铃叮铃破开浓郁夜色,拐出弄堂口,又沿着街边往前骑了没多远,一束强光从后方打来,滴滴两下汽笛,虞鹭明驱车撵上,隔着挡风玻璃冲他挥手道别,后座车窗降下,虞子衿探头出来,一嗓子把路边电线杆上打瞌睡的鸟都吓飞几只:“那人姓林,叫林墨予!微信推给你了,别忘了加人家!”
“……”
自行车在单元楼道口刹停,虞杞川提上台阶,单手掌着车把推进去,按下电梯上行键。他自己住的这套房子是几年前买的,离爸妈家跟学校都挺近,户主原本是做婚房用的,到手之后被他改造成了标准的单身汉户型,七十多平说小也不小,一个人住绰绰有余。
进屋把自行车靠墙放好,从车筐里拿出那两本书,夹在书缝里的一张纸片猝不及防抖落,掉在虞杞川脚背上。
他弯腰捡起,发现那是张老照片,某年高三毕业班的合照,应该是他爸哪天随手夹进书里忘了拿出来。
边往屋里走边低头看那照片,视线扫到右下角落款一行字写着20XX届高三六班,还真巧了,正好是低他一届的学弟学妹们。
脚步微顿,脑海中灵光乍现出一道极其久远的记忆,虞杞川下意识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目的性,开始在一排排学生里搜寻。
即便搁了十数年的光阴,难度也并不大,因为他要找的人实在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