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从而联想到她误以为路逍今天约她是要告白,还提前准备好一堆拒绝的说辞。
越尴尬越想,越想越尴尬。
社死小剧场又开始脑内循环播放。
姜元妙的神色跟着五颜六色地变化,“不行,再这么下去我又要抠城堡了!”
她偏头看向祁熠,向他求助,“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忘了这件事……
求助的话还没能说完,祁熠忽然伸手,拿着张纸巾,摁在她嘴角。
姜元妙极缓慢地眨了下眼,一动不动,感受着他并不怎么细致地给她擦去唇角的冰淇淋印记。
像是经验不足,他的动作有些生涩,无名指的指尖,不经意拂过她的上唇,在冰凉的唇珠,留下指尖的温度。
温度从唇瓣扩散到脸颊,最后升上耳根,烧得她晕晕乎乎。
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像是全被搅拌成一团浆糊。
浆糊六神无主地思考。
她她、她刚刚要问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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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猫效应,是指猫咪在被遗弃后,再次被主人捡回去时,会表现得特别乖巧粘人,因为它们担心再次被遗弃。
姜元妙感觉祁熠现在就是自以为被遗弃过的猫。
从她吃完章鱼小丸子和冰淇淋开始,从她的肚子再也塞不进去任何食物、看到小吃摊也再也不会去排队开始,祁熠就一直牵着她的手,跟她十指相扣。
这本该是个很浪漫的举动,但……
现在是夏天!
热死人的夏天!
姜元妙感觉自己的手心里都快可以养鱼了,几次想把手抽回都无果,只能无奈出声,“祁熠。”
一连喊了几声,被她喊名字的高个少年没一点反应,目不斜视继续牵着她,仿佛没听见。
要不是姜元妙知道自己一声大过一声,还真信了他是没听见。
她认输,她妥协,“气气。”
被喊的人立刻治好了耳聋,偏头看过来。
江边时而有风,把他额前的头发微微吹起,一双眼睛黑得纯粹,似入夜的天空,却又很明亮,像装进了星星。
这张好看的脸成功让姜元妙忍住吐槽他这幼稚举动的冲动,语气委婉地跟他表示:“太热了。”
仗着身高优势,祁熠目光越过四周人群逡巡了圈,找到目的地,“那边有卖小风扇的小贩。”
说着就要牵着她往那边走。
姜元妙把他拽回来,这次换成最直接的表达:“或许你先把手松开?”
却被他毫不犹豫拒绝,“不松。”
她无奈,“太热了。”
他坚持,“小风扇。”
“……风扇也吹不到手心啊!”
姜元妙差点就要被他的犟脾气气到抓狂,想到他今天确实受了点刺激,盯着他的脸看了两秒,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跟他打商量,“等回了空调房,再给你牵个够,好吗?”
吃软不吃硬的人终于舍得松开手。
姜元妙松了口气,正想从挎包里拿纸巾,去擦黏糊糊的手心,下一秒,挎包带子却被人一扯。
她扭过头,看向自己的包带。
勾在上面的手指修长,手背皮肤冷白,可以看见脉络清晰的青色血管。
顺着少年勾着带子的食指,姜元妙的视线一路往上,途径他削瘦的腕骨,青筋盘覆的手臂,最终落在他脸上。
而祁熠的目光在他另一只手拎着的手机屏幕上。
看了眼时间,他眉心不耐拧起,“怎么才八点半,什么时候能回去吹空调?”
姜元妙:“……”
-
深蓝的夜色完全覆盖这座城市,江岸灯火幢幢,人头攒动,大多是成双结对的情侣,也有抓住商机卖花拍照的小贩,卖力地推销叫卖。喧闹人声混在江岸风声里。
九点钟的烟花,还有五分钟
时间,姜元妙趴在江边的石栏杆上候着,半眯着眼睛享受晚风的吹拂,肩上背的挎包带子仍旧被人用食指勾着。
身旁少年冷不丁唤她,“妙妙。”
姜元妙偏头,目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俊脸上,眼神里带着询问。
祁熠问:“我们现在和他们一样吗?”
姜元妙疑惑:“和谁一样?”
祁熠抬了抬下巴,指向那边正在手挽着手说笑的一对男女。
姜元妙想了想,刚要说差不多,就看见那两人旁若无人地打了个啵。
“……”
男高中生和女高中生同时沉默,同时移开视线。
祁熠轻咳了声,语气些许不自然:“我不是指行为。”
姜元妙眼角抽动着说:“我懂。”
祁熠追问:“所以,你的回答?”
姜元妙想了想,直起身,把他的手从挎包带子上拿开,郑重其事道:“纵然我军意志力坚定,但敌军的美人计更胜一筹,故,依本帅之见——”
祁熠打断她的拽文嚼字,“说点人能听的。”
姜元妙爽快满足他,“就是说高考前跟我保持距离,别想乱我军心!”
这么多年都等了,不差这一年半载,祁熠语气平平哦了声,食指又勾上她的包带。
“嘶——”
姜元妙发出警告的声音,“你怎么言行不一呢?”
祁熠反而也皱起眉,比她表现得还要不满地啧了声,“天下第一好的朋友,勾个带子都不行?”
姜元妙:“……”
拗不过他的理直气壮,姜元妙认输地点头,“行行行。”
胜利者下巴微抬,为她的敷衍附和发出一声不屑轻哼,唇角却不控制往上翘了翘,又立刻强行压下,板着脸,做出牺牲很大的不爽模样。
姜元妙瞧着他这别扭模样,心里的小人已经笑得抖成筛糠。
她刻意清了清嗓子,怪声怪气地明示:“如果某些人能说点好听的话呢,我今晚就暂时军心动摇一下吧。”
她以为祁熠会跟她请教一番说点什么好听话,却没想到他先问:“动摇到什么程度?”
姜元妙又气又笑地拍了下他勾在包带上的手,“好话都没说,就先跟我讲条件啊?”
手背被她拍出清脆响声,祁熠的手也依旧保持原来姿势岿然不动。
他认真提醒:“我今天夸过你。”
生怕她忘了,还特意补充了时间地点,“今天下午,我家门口。”
姜元妙差点要翻白眼,木着脸问:“就这种程度的好话?”
“真心话。”祁熠严谨纠正。
“……我要听更好听的话!”
姜元妙真是败给他了,妥协道,“我来示范下,你跟着学。”
话音才落,祁熠的目光就立刻紧紧落在她脸上,似乎唯恐错过她的任何一点细节。
这样的目光太过直白,姜元妙反而不自在了,“我是
让你听我讲,不是让你盯着我讲。”
祁熠哦了声,却一动不动。
姜元妙哭笑不得,“把头转过去啦!”
“为什么?”祁熠并不理解,但还是照做。
没有他那紧盯的目光,姜元妙整个放松下来,清了清嗓子,“总之,你听我说几句就好。”
对她来说,说好听话毫无难度,随随便便就现背了几句网上听来的彩虹屁,“比方说,好想在我们气气的睫毛上荡秋千,好想在我们气气的锁骨里游泳,好想在我们气气的腹肌上睡觉,好想……”
“可以。”祁熠忽然出声。
姜元妙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祁熠转过头来看向她,脸上神情依旧寡淡,说的话却是平地惊雷,“第三条,随时可以。”
“……”
几秒的沉默后,信手拈来背了彩虹屁的人脸色涨得通红,“你你你胡说什么啊!”
祁熠反问,语气颇为无辜,“不是你自己说想……”
“我是在给你打样,打样!”姜元妙忙打断他的话,也忙给自己解释,“这都是网上的彩虹屁,不是我自己想的!”
她真是要疯了,祁熠今天是打开了什么封印吗?他是怎么顶着一张毫无感情的脸说出这样调戏人的话?
祁熠盯着她看了半晌,似怀疑,又似在确认,“不是你的真心话?”
姜元妙被问得沉默,大脑飞速思考利弊。
如果她现在说不是,以后想摸的时候岂不是要摸不着了?
不行!亏大了!
姜元妙挠了挠发烫的脸,咳了声,“也、也算是吧。”
祁熠:“那我说可以,有什么问题?”
姜元妙:“……”
够了。
别学你那破数学了,去打辩论吧。
姜元妙彻底失语——失去和他沟通的欲望。
不奢求祁熠能讲出什么好听的话,只求他别再一鸣惊人,她的“军心”已经快被乱完了。
“好了我们还是等烟花——”
这话还没说完,前方天空忽而传来划破空气的轰鸣,一簇红光直冲深蓝天空,绚烂绽放。
她立刻被吸引,仰头望向江面上空。
随第一束光芒炸开,接二连三的光束冲上夜空,如火树银花四面八方发散炸开,光影璀璨。
烟花炸响云霄的轰鸣声,熙攘人群的惊叹声,充斥在夏夜的潮热空气。
姜元妙同样发出被惊艳的赞叹声,仰着脑袋,目不转睛望着或圆或扁的五彩烟花,哇声连连。
垂在身侧的手忽而被人牵住,掌心相贴,十指相扣。
她下意识扭过头。
身旁的少年也正侧头看着她,绽放的烟花照耀着他,轮廓分明的脸庞在光影交替中变得清晰,精致的五官也显得更为立体。
烟花像是在他眼睛里绽放,明光烁亮,熠熠发光。
祁熠薄唇轻启,说了什么。
世界太嘈杂,姜元妙一个字也没能听清。
却莫名其妙地,用眼睛看懂了。
她粲然一笑,回握住他的手。
知道啦。
十七岁生日,我过得很快乐。
还有就是……
我也好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