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没什么好生气的,祁熠原本想说没有,瞥到她的神色,眉梢一挑,话到嘴边改了口:“有点。”
姜元妙顿时垮下小脸,被他牵着的手晃了晃:“对不起嘛,我下次一定不再擅作主张,先斩后奏。”
祁熠扯了扯唇:“还有下次。”
姜元妙有错必认,改不改另说,马上打补
丁:“没有下次(),下不为例!”
祁熠轻哼了声:“那这次呢?”
姜元妙眨了眨眼?()?『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试图装傻蒙混过关:“这次什么?”
祁熠偏偏不给她装傻的机会,把话说透底:“惹我生气了,你没个补偿?”
逃不过去,姜元妙只好不情不愿地问:“你想要什么补偿?”
祁熠朝她勾勾手指,她凑过去,听见他压低的声音落下来:“晚上……单独见一面。”
仿佛触发了什么关键词,姜元妙反射性就想到前几天那晚,瞬间红了脸,甩开他的手,捶了他一拳:“流氓!”
她红透了脸,头也不回地跑了。
祁熠看着她仓皇的背影,低低笑出声。
到底谁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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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元妙以前就觉得祁熠长了张很能迷惑人的脸。
小时候,他总板着张脸,一个人待着,刚开始还以为他很不屑跟别人交流,相处久了才知道,这厮其实是在因为自己的脸盲自闭,不是不希望别人来找他聊天,是不希望别人来找他聊天后发现同班这么久,他还没能把人名和脸对上号。他觉得这事丢脸,所以干脆拒绝跟人交流。
而现在,他顶着一张性冷淡的脸,谁能知道他晚上做的梦都那么……不健康。还有这大白天的,竟然堂而皇之地跟她聊那事,谁能看得出来他脑子里在想那么不健康的东西?真正厚脸皮的人不是她,是那天早上一本正经跟她说他很想要、所以需要借助她的手来解决的祁熠。
这次的酒店房间,是姜元妙负责预订的,她和江雪莹先订的房间,两个房间相邻,而祁熠是后来才决定要来,订的房间在另外一层。
这天晚上,姜元妙才洗完澡,正在吹头发时听到敲门声。一打开门,同样半湿着头发的祁熠站在门外,开门见山:“我来要补偿。”
“……”
姜元妙简直惊了,堵在门口不让他进屋,“你你你……”
她结巴了半天,祁熠失去耐心,往隔壁房间的门口看了眼,“我妈好像——”
没等他把话说完,姜元妙几乎是反射性抓住他手臂把他拽进屋,生怕被江雪莹看见祁熠这个点还站在她房门口。
把人拽进屋了,才发现不对劲,这个点,江雪莹应该早就睡了!
但为时已晚,狼已经进来了,堵在她面前。眼瞧他低头凑过来,姜元妙反射性后退,却被他揽住腰,截断了退路。避无可避,她认命闭上了眼睛,预想中的吻却没有落下来,反而是额头被轻弹了一下。
祁熠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想什么坏事呢?”
姜元妙捂着额头,一脸莫名:“你你你说你来要补偿?”
祁熠松开揽在她腰上的手,十分自然地转身,踱步到她床边坐下,姿态随意悠闲,“我来找你聊天。”
姜元妙愣住,“聊天?只、只是聊天?”
祁熠歪了歪头,看着她笑:“你还想要什么?”
“……没什么!”
() 姜元妙莫名感觉自己被耍了一通(),可又没处说理⒉()_[()]⒉『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一脸憋屈地转移话题,“你要聊什么?”
祁熠晃了晃手上的东西,姜元妙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拿了一个本子,看上去很旧的样子。
她问:“这是什么?”
“祁正明给我的。”祁熠说。
姜元妙讶然:“祁叔叔?”
祁熠嗯了声:“其实我们见过一面。”
江雪莹出事的那次,祁正明回国了。祁熠比姜元妙晚两天回的学校,也是那两天,遇见了来医院探望江雪莹的祁正明。
见到他时,祁正明还挺生气,责怪他:“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被他指责,祁熠也没什么情绪波动,平静且冷淡地反问:“你们不是离婚了?”
祁正明被他的话狠狠噎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气:“我知道,你恨我,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但我和你妈妈,我们……”
“我对你们的新旧婚姻状况不感兴趣。”祁熠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也确实是没兴致听他解释,亦或是狡辩。
他不像姜元妙,拥有令人羡慕的钝感力,迟迟没能发现自己父亲的感情状况。
所以,早在祁正明的心思游离在这个家以外的地方时,他比江雪莹还先一步地发现了某些令人作呕的细节。每天在医院忙到脚不着地的江雪莹,之所以能发现这件事,其实有他的暗中助力。
至于他们离不离婚,他并不想掺和这么多,本就对这个家没什么感情寄托。他自诩不是参与者,是冷眼旁观的人。
祁正明一直以为他不知道,但祁熠说这话无疑是把某些事情搬到台面上来说,明确地提示,他什么都知道。
中年男人面子上挂不住,想要保留成年人和父亲的体面,低声地道歉。
祁熠冷漠地睨着他,全程麻木地听下去,连讽刺都懒得多余施舍。
直到那天之后的不久,他在学校收到了祁正明寄过来的东西,附了一封信,说是当初搬家的时候不小心带走的,江雪莹以前的日记本,应该给他看看,怎么怨恨他都没关系,希望他别记恨江雪莹。
“所以你看了吗?”姜元妙迫不及待问。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
他不明白祁正明为什么要让他看这本日记,尽管对里面的内容好奇,却也从心里抗拒这件事。是过去的那个小男孩,在拉着他的手,不愿意让他做这件事,或许这本日记,是潘多拉的魔盒。
出神的时候,他的脸颊忽然被人捧住。
姜元妙下手总是没个轻重,捧着他脸的动作都快变成在他脸上扇了清脆的两巴掌。
却又不能责怪她,因为她属实很激动,还狠狠在他嘴上亲了一口:“我们气气真是太棒了!进步好大!”
看着她这一口的份上,祁熠忍着脸上的痛感,没有推开她。
“什么进步?”他不解问。
姜元妙激动地说:“你没有发现吗?你在主动地
() 跟我说这件事诶,都不用我问,自己主动说!主动找我倾诉,主动!()”
她强调了很多次的“主动?()?『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祁熠也微微一怔。
他确实,在犹豫不决的时候,没有选择把这件事憋在心里,而是第一时间想到来找她。
“这件事就交给神奇的妙妙啦!”
姜元妙松开他几乎被那两巴掌拍红的脸,跑下床,打开行李箱,把行李箱翻了个底朝天,终于找到几百年没用过的压箱底的钱包,又从钱包夹层里找到一枚游戏币。
祁熠看出她的意图,不由皱起眉:“抛硬币?”
姜元妙点点头,“正面看反面不看,一次机会,赌不赌?”
祁熠有些嫌弃,“这太草率。”
姜元妙不客气怼他:“草率也比你一直犹豫不决的强,所以赌不赌,胆小鬼。”
祁熠向来是不吃激将法的,这次却被她这极其低级的激将法说得动摇。
“行,”他说,“你抛。”
姜元妙嘿嘿一笑,眼里闪过狡黠,立刻将硬币抛出去又盖回手心,但没有马上揭开,而是故作玄虚地问:“你现在是什么心情?紧不紧张?”
祁熠现在没心情紧张,只管着催她:“快点。”
姜元妙佯装委屈地撇嘴,“好凶哦。”
祁熠毫无诚意地道了个歉:“对不起,但快点吧。”
他道歉的诚意还不及他催促的十分之一,姜元妙只觉好笑,从来没见他这么急过,考试出分他都不这么急。
她仍旧没当着他的面揭开手,只露出一条缝隙,自己看了眼,说:“正面,看吧!”
祁熠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要从她脸上辨别真话或谎言,但到底没多追问什么,低头翻开了那本日记。
这本日记,原来是江雪莹的孕期日记,记录着她怀孕之后每天的身体情况和心情。如果不是因为字迹,他真的无法相信这是出自江雪莹的手笔,记忆中,她从来没有这么说过这么柔软的话。
不,这样的话,她其实是说过的。十几年前的那个晚上,江雪莹把偷偷流泪的他揽在怀里,说,她很爱他。
原来,她没有撒谎。
姜元妙安静地坐在旁边,偷偷观察他的表情,却没能从他神情中解读出什么信息。
祁熠合上日记本,像长途跋涉终于走出沙漠的旅人,长舒一口气。
姜元妙正纠结着要不要问问他,里面都写了些什么,却忽然听他说:“过来抱我一下。”
他的声音很闷,没等她做什么反应,祁熠已经朝她张开手臂,俯身靠过来,埋在她肩窝,双手紧紧地环住她的后背。
他半湿的头发贴在她颈侧,有些凉,被他倚靠着的肩窝的位置,却多了温热的湿意。
最终,姜元妙放下了纠结,什么也没有问,手掌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轻轻地拍着他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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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元妙发现,祁熠这家伙,总是不按套路出牌。
她想歪了的补偿,竟然真的只是单纯地聊个天,聊完之后,祁熠很自觉地就起身走了,甚至都没跟她索个吻什么的。
反而是姜元妙莫名其妙了,晚上躺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半夜坐起来,烦躁地抓乱了头发,“啊?真这么单纯啊?有必要这么单纯吗?”
第二晚第三晚都是这样,甚至连白天都没怎么跟她亲昵,最亲近的接触都只是牵个手,纯洁得不能再纯洁。
姜元妙越来越不得劲了,在第四天晚上,终于忍不住,偷摸着去了另一层,敲响了祁熠的房门。
敲了好一会儿,房门才终于被人从里面打开。
少年靠在门口,双臂环胸,像嵌在门框里一样挡住了半边路。
刚洗完澡,他套着件宽松白T,半湿的头发有些凌乱,被随意地捋到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下颚线的线条干净利落。
他微低着头,深沉的黑眸凝视着她,眉梢微挑,似乎在惊讶她的到来,眼中不太明显的笑意却透着某种了然,“这个点来找我,做什么?”
憋了半天,姜元妙从嗓子眼挤出一句,“聊、聊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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