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人一身仙姿(内心充满着各口味鸡汤.jpg) 季澜刚睁眼便哀叫了两声。
呜。原来喝酒后入寝这么痛苦的吗!
昨日教中晚膳虽被魔头骗喝下一杯, 可明明睡前状况还好,今早起来却堪比撞到脑。
以往小说中的宿醉镜头总是非常唯美,什么视野望出的叠影如幻境, 斑斓色彩仿佛万花筒的绚丽。
废话辣么多,其实不过脑子糊成坨。
什么万花筒他没感觉到,走到一半去撞树倒是挺容易。
季澜用力眨了眨眼,一面往旁撇去。预料之中的又是一个大空位。
他一面按揉着脑袋,心道, 这人天天半夜不睡觉, 早上又起的比公鸡早, 明明是魔头, 作息却堪比神仙。
半晌后, 他终于打起精神, 撑着身体下床出房梳洗。
季澜脸上沾染着洁净的水滴,些微打湿了额际发丝,露珠在银白色的发色下显得更加晶莹。
此时天气已入秋, 小院中有片不大的草丛,上头枝叶仍是青绿茂盛, 季澜猜测约莫是生长于秋的品种,那叶子小巧稚嫩,每片不过拇指大, 一簇簇的聚在一起,层层翠色交叠下, 便是小院中最鲜活的一片景, 许多抹浅绿上还留着清晨的湿润水气。
季澜干脆蹲下来端详, 半晌后, 忍不住将手掌平放于草丛上蹭了蹭, 上头水露珠便跟着摇摆的枝叶甩来甩去,画面可爱,他颊边弧度也下意识地扩展。
于是雪袍身影便蹲在草丛前,足足闹腾了近一炷香的时间。
不亦乐乎,不亦乐乎。
好一阵后,待季澜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拍拍衣角打算回房,一转过面,就看见大清早消失的魔头立于不远处。
唇边扬着懒洋洋的弧度。
“……”
咳。先声明,方才本读书人是特意蹲身关心枝桠的生长状况,看看与底下泥土是否契合。
夜宇珹勾着唇,道:“看来还挺好玩,本座有空也试试看。”
季澜面色高冷,说道:“这枝桠长得极为旺盛,我替你看看,往后回夜焰宫能否种植。”
夜宇珹:“宫里有专门的园艺打杂,且你不是要先去膳房帮忙吗?”
帮那两个完好无缺的,正欢喜晒腊肉的灶房师傅。
季澜顿时忆起自己还有这项要职。果然仙尊这行业不只高危险职,还越来越不好当,样样技能都要会。
外头忽地一阵凉风吹过,季澜瞬间瑟瑟发抖。
冷。
于是他快速地经过夜宇珹身前,率先进房。赶紧倒了杯茶暖手。
打从昨日下午,这茶水便由安赐负责准备,皆确认无毒才送进。于是季澜放心的一口气喝了两杯。
夜宇珹高大的身躯斜靠在墙边,道:“你怕冷?”
季澜应首,一面倒壶,再度将杯斟满。他从以前就极为畏寒,冬天时总要穿上好几件厚棉袄。
夜宇珹语气懒散的说:“霜雪门一年四季皆偏寒,你如何度过?”
季澜冷不防被噎了小口。四季皆寒! ?
简直谋杀。
不过他的仙门既然取名如此,想必也不是什么酷热烈暑的地方,只是一年到头皆是白雪飘零,真心让人过不下
去。
他肃然道:“霜雪门内自是会准备御寒衣物。”
夜宇珹:“本座怎么记得,你门中之人皆是四季单件衣袍,无人添加厚罩。”
季澜:天。那里的人约莫五感失调。
这种一穿来就被告知自己的老家没有春夏秋,让他的心宛如寒冬。
哀伤,颤抖。
夜宇珹拿起柜上的另一把铁扇模型,往桃花大椅上落坐,有力的长指摊开扇骨。金属骨架碰撞间,磨蹭的唰声响亮,带来一片刺耳。
季澜揉着额际,舒缓脑中胀感,只觉得那声音让他头更晕了,便道:“我想去找凉凉。”
“不必,他等等会进来。”
季澜:?
喔。魔头也搞神秘。
夜宇珹却没再开口,随意地将铁扇抛回木柜上,撞击之下又是框啷一阵声响。
而门外也恰好响起脚步。
安赐端了碗汤药进来,上头还冒着腾腾热气。
季澜伸长脖子,往敞开的门外张望,却没等到下个出现的人影,便问道:“凉凉呢?也过来了吗?”
安赐摇头,道:“原本是他要送药来此,可到半路便被半蝶教弟子请去药房。”
他面不改色地说完。其实是安爻忽地拿了把药草冲出来,说能治何凉凉的脑袋,两人在廊上又吵了起来,他便接过对方手中汤碗,先行送来。
季澜见碗内与昨日相同,皆是黑漆漆一坨,而他记得魔头说过,此毒需喝三次解,便问:“这是第三碗解药?”
安赐朝他应首。于是季澜便坐于桌边,拾起汤匙慢慢喝起。
好苦! !
安赐静静的站于门边等待,眼眸垂着,恭敬的没往房里乱瞄。
……
一个时辰前。
众人聚集在药房。
何凉凉有些焦虑的在里头踏步,来来回回,左左右右,看的安爻跟着发晕,便骂道:“干嘛?你这是中邪?”
何凉凉气道:“你才被夺舍!我在担心我师父昨日喝了酒,今早起来头肯定疼得厉害,想送碗缓疼的药进去。”
可夜宇珹人约莫正在房里,他该如何送入?
请飞鸽?
安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收收你那愚蠢的想法,鸽子载不动碗。”
何凉凉瞪眼道:“那不如你也想想办法!看有什么帮忙的好法子。”
霜雪门虽养了许多雪貂,可眼下他一只皆未带来。
安赐从门口踏进,听见两人对话,便朝何凉凉说:“我去与宫主说一声,你先煎药。”
安爻挑眉道:“你确定能成?”
安赐这才将视线调向他:“要不你去。”
对方瞬间转身选药材。
此时夜宇珹正在半蝶教的教中重地。
这地方名为玄翡阁,为半蝶教的机关重地,里头全是史册,以及教中重要之物,外头两个守门弟子每四个时辰轮换一批,可谓是守备森严。
眼下,门口的守门也正一脸庄严地盯向前方,尽责的守护教中重地,不让一丝灰尘飘入。殊不知此时此刻,里头的人正踏着懒闲步伐,无声无息,随意翻看他们历代以来的重要之物。
安赐跟着从屋顶一角跃入,朝那抹身影道:“宫主,仙尊今日能否喝第三碗解药?”
“他徒儿在吵?”夜宇珹看都没看他,掌中把玩着两颗铁珠,轮流滑于指间,明明速度极快,可却毫无滚落之样,牢牢地被困在修长有力的五指内。
安赐恭敬应首。
然而这第三碗解药不过是个禀报的名义,总之夜焰宫上下都知道,季澜在宫里时并未中毒。
夜宇珹道:“行。”
今日曙光刚亮,隔壁那抹包成一团,挤在墙角的人便不时发出难受低吟,不难看出宿醉头疼。
而他需要季澜保持清醒。
安赐获得肯首后,便从屋顶一角跃出,回到药房让何凉凉煎药。
玄翡阁内,那抹深袍人影仍是从容地四处巡视,行进间毫无声响,模样慵懒的察看半蝶教的重地,可狭长眼眸中,却是满布冷厉。
……
小院房间里。
安赐等着桌边仙尊喝药。
季澜却时不时蹙眉,吞咽得极为缓慢。心道,这药为何一碗比一碗苦?昨日的已经够难喝了,今日的味道更是不敢恭维。
宛如黄莲。
他每喝进一匙,眉心便更加聚拢。总之各种悲惨。
几近半刻钟的时间,季澜才终于将最后一口给咽下,把碗交给安赐,看着对方阖上门扉。
夜宇珹:“当真苦?”
眼前人的表情仍是不好。
季澜点点头,抿了抿唇,试图将苦味给抵消,却是无法。即便多喝了两杯茶,口中发苦的味道也只是更加发散。于是表情宛若苦瓜。
他艰难的开口道:“半蝶教找到解方了吗?”
嘶。连讲话都是一阵苦味。
这解药居然比毒药更难喝。
夜宇珹:“尚未。”
季澜:“如今弟子群聚于药房,不会一言不合打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