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杀戮游戏开局的三大致命危险之一,黑雾里汇聚着大量神经毒素,能让人产生无比真切的幻觉,并在幻觉里以各种血腥手段自尽而亡。
不过,作为一个外来者,这具身体对应回忆只像是电影一般,并不能影响沈随,毕竟那只是神经毒素,又不像上个世界的神界宝器,带了点法则力量,能让他堕入幻梦。
视线收回,重新看向宴四,沈随并没把黑雾放在心上,抬脚向主角走去,那才是他现在最需要在意的,任务和主角。
宴四背对着他,垂着头,身影被黑雾遮拢缠绕,模糊雾沉间整个人像是快要消逝般,透着虚幻,大片雾气里,瘦削的背影莫名有些渺小的脆弱。
“还好吗。”
察觉到主角过分的沉寂,沈随眉头微皱,开口问道。
主角不该有这么大反应啊,疯子怎么会惧怕幻觉,何况是主角这样,像是从地狱爬上的恶鬼般让人心悸恐惧的疯子。
“医生……你可以多和我说说话吗?”
宴四缓缓抬头,他的唇已经被他咬的血肉模糊,不断的撕裂又愈合,血染红了唇角,眼里血丝浮现,手上重复着粗重的抓划,在小臂上留下一道道几可见骨的伤口,却又很快消失,毫无痕迹。
语气小心翼翼,黑沉的眼里是几近绝望的脆弱,毫无之前的强大慵懒,动作说话都仿佛慢了半拍,像是被什么隔绝般死寂的沉抑。
太过突然的转变让沈随有些怔愣,看着宴四逐渐焦躁无助的脸色,沉默片刻,垂眼拉开宴四不断挖割着小臂的手,
“你不痛吗?”
“我喜欢痛,你要打吗,还是割,无论多重我都可以,我很喜欢痛,真的……”
听着主角语无伦次的急促话语,沈随目光在那已经光洁如初的小臂上微顿,忽然明白了什么。
实验室,新人类,强大的愈合能力,疼痛承受能力……
手微用力,压下宴四往前凑的手,手掌在他颈后重重落下。
宴四身体发软,苍白的脸上双眼缓缓闭上,前倾倒在沈随怀里,失去意识。
黑雾还在弥漫,沈随抱起昏迷的宴四,向迷雾外走去,大半
张脸隐在黑暗里,让人看不分明。
恶种……这个恶到底指的谁。
……
河边,已经是早上,阳光洒在流动的水面,闪烁着波光,清新的水气混着森林的草香,呼吸间都让人心情舒畅。
宴四缓缓睁眼,看着背对着他,俯身在河边不知干什么的男人,手紧紧蜷起。
作为新人类,宴四的变异堪称完美,无比强大的愈合能力让他接近不死。
开始能力测试时,他只有六岁,承受疼痛能力有限,总要哭,无法最大效率发挥变异能力。
为了提高他的疼痛承受阈值,他被剥夺所有体感,关在漆黑的囚笼,没人说话,听不见,看不见,身上感觉不到任何东西,仿佛悬浮沉沦在空荡的黑暗里。
时间概念不复存在,只有无尽的寂沉,怎么也到不了头。
相比之下,每隔一段时间的疼痛折磨成为唯一特殊的存在,只有那时候,他能真切感受到些什么……
这就是那些人想要的。
手指不断用力,直到手心传来些刺痛,宴四眼里的烦躁才散了些。
视线紧紧缠在沈随身上,宴四脸上过于复杂沉晦的神色让人看不明白。
黑雾里,他总是会回到那个漆黑的囚笼,什么都感觉不到,一切都全然消失,触感,听觉,嗅觉,视觉,语言……
但是,这次不一样。
第一次,他没有沉入黑寂里,有人走了进来,可以看见和听见的人……
眼睛缓缓闭上,宴四唇色浅淡。
指尖合拢摩挲,明明不该有伤口的指腹,有一道细微的红色疤痕。
那是昨天晚上,他被那个男人的刀刃割伤后,留下的疤痕。
这是杀戮游戏,他不该暴露弱点,也不该任威胁留存下来。
那个男人,能将他从最深的绝望里救出,却也能将他彻底推入死亡,不复存在。
呼吸不太平稳,宴四睫毛微颤,身上的杀意时隐时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