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的父母也不要他,他从没想过要去找他们,直接当他们死了,”林涧说,“但我不要他,他还是跑来找我,找了三年。”
“我明知道他会来,但还是躲了他三年。”
明明已经把没一寸皮肤都洗干净了,林涧还是拧开水龙头,把手放在水底下冲洗。
清凉的水液从指缝里流走,他没什么感情地说:“有的时候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我为什么那么自信,觉得他一定会来找我,后来我发现了。”
陈嘉道:“发现什么?”
他眉心紧皱,“还有你不是洗完了吗,小心等会儿把衣服打湿了,我就随口一说,你别想那么多,都过去了。”
林涧目光定在不断淌水的下水口上,神智也跟着流走了一样,完全没把陈嘉的话听进去,语气平平地说:“就跟你后来只剩下我一个朋友一样……”
陈嘉一听他提这些陈年旧事,头皮就是一炸,连忙道:“说了都过去了,提这些做什么?”
“……谢岫白也被我捆住了,”林涧的语气里不到丝毫感情,“我告诉你,我会因为你的其他朋友不开心,你就只能远离他们,只和我做朋友,我告诉他,曾经有人无数次抛弃过我,从来没有人坚定地选择过我,所以……”
陈嘉厉声喝止:“林涧!”
林涧继续说:“……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抛弃我。”
“哪怕是我不要他。”
林涧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
陈嘉心底一惊,这才发现林涧的脸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苍白,嘴角无力地提了一下,目光空洞,仿若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陈嘉倒吸一口冷气。
他上次见到林涧这种状态,还是在林城死后,他代表陈家前去吊唁,看到跪在灵堂前的林涧。
就是这样的表情。
林涧已经听不清周围的声音了,恍如隔着一层透明的膜,把声音都过滤模糊。
他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眼前一片曝光过度似的模糊,连灯光都突然变得晃眼起来,刺得他眼前一片雪白,大脑完全失去控制。
他说:“他还是会来找我,甚至……连一丝怨恨都没有。”
“你等等,”陈嘉把原本要丢的烟拿在手里转了一圈,忍着没塞回嘴里,“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说怎样我就得怎样,你想说什么,你的意思是,你道德绑架了我?”
林涧说:“如果……”
“停停停!”陈嘉暴躁挥手,做了个停下的手势,强势地打断他,“没有如果!狗屁的如果!要是我不想,别说道德绑架,你就是把我爹妈绑了刀架在脖子上也没用!”
“我告诉你,我做选择,是我自己做的,跟你没关系,好吗?”
这么多年过去,陈嘉在各种名利场里练出了一身八面玲珑的本事,但是在昔日旧友面前,暴躁起来说话还是跟地雷一样。
别说呆若木偶,就是傻成泥塑都得被他拎着耳朵咆哮得跳起来。
林涧抬眼看着他,素白面孔在灯下白得跟鬼没什么区别,瞳孔颜色极深,接近墨绿,张嘴想说什么。
“闭嘴听我说,别打乱我思绪,”陈嘉蛮不讲理地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又想拿朋友这事儿来说是吧?我今天就跟你说清楚了。”
“当初我认识你完全是偶然,我闲不住你是知道的,看你家围墙漂亮,随手就翻了,也没打听那是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