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彻底黑下来,天边最后一丝渺茫的光亮消失,四周温度一点点降低。
林涧把枪收好,侧过脸望着这片废墟。
一晃七年过去了啊。
挟着风沙的凉风穿过坍塌败落的废墟,压弯砖石缝隙间长出的野草,发出簌簌轻响。
仿佛是这片土地上的亡灵发出的回应。
“原本想把他们带回我爷爷面前再杀的……”林涧说,“但是这里好像更合适。”
谢岫白仰头看着他。
林涧静默地站了很久,风掠过他的衣摆和发梢,水波一样轻轻浮动。
谢岫白干脆原地坐下来,一条长腿曲起,放松地敞开,一手搭着膝盖,一手撑着地,眼也不眨地看着他。
过了很久,林涧才回收目光。
他随意地一瞥地上的人,线条清晰锋锐的眉眼柔和下来,他好像卸下了很大一个担子,眉眼都变得鲜活起来,
仿佛故人缓缓从时光中苏醒。
谢岫白不敢移开眼神。
“小白同学,”林涧眼尾勾着一点笑,“要跟我亡命天涯吗?”
“……亡命天涯?”
刀尖浪口奋斗了三年,好不容易坐稳家族继承人的座位,体验到什么叫钱多到用不完的小白同学,头顶冒出三个问号。
林涧一本正经。
“是啊,我们绑架联邦的一级通缉犯后逃亡,私自对犯人处以私刑,手段残忍,情节恶劣,说不定联邦现在已经在通缉我们了,我们这会儿私奔,就是在畏罪潜逃?”
林涧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俯身戏谑地看着他,伸出一只手,递到他面前。
“所以,要跟我走吗?”
谢岫白盯着那只手看了一会儿,恍惚间也有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一时是多年前两人初遇,一时是现在。
林涧背着夜色的脸和当年俯身查看他情况时的俊美少年重合,谢岫白伸出手,紧紧握住面前这只手,满不在乎笑了笑,抬眸看着他:
“我不是早就跟你跑了吗?”
林涧一使力,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站稳了也没有松开,两人的十指仍旧交缠在一起,成了冰凉夜色里唯一的温暖。
林涧问他:“私奔的第一站想去哪?”
谢岫白还真想了想,然后给出建议:“……回家看看?”
“好啊。”
明亮的月影拖长了两人的身影,长长的影子拖在断壁残垣间。
两人背着夜色,踏着一地瓦砾砖石,朝远方走去。
私奔啊……
……是不可能私奔的。
林涧当然不是准备跑路了,不然的话,他惹了这么大一个篓子,微生时屿一定会追杀他到天涯海角,勒死他和谢岫白,然后再上吊自杀。
他把葵翎和那落迦的死讯以及两人的“口供”全部发给了微生时屿,然后心安理得关了机。
就像闯了祸把烂摊子甩给父母的熊孩子。
作为这件事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之一,微生时屿这段时间简直焦头烂额。
出事的两个人全是他的手下,而且,由于那落迦能变出别人的脸,在那落迦出来或者林涧脑子清醒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