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一声声地唤着“师父”,她以为的师尊。
却不知,这已然不是识海里,而是在林幽的寝殿月华宫中。
抱她的人,烧她符纸的人,断她法术的人,皆是林幽。
他回来了。
回来之时,便看到这样一番场景。
苏叶用她那残存的灵力施法,强行查探师尊魂魄。
法阵刺眼,符纸震颤,而她,嘴角渗血,脸色苍白,宛如折枝落花。
竟是宁愿耗费自己仅剩的灵力,宁愿损害身体都要探他魂魄吗?
林幽疯了。
为什么,生前死后,他都要横亘在他二人之间?
林幽呼吸凌乱,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在看到这样一番场景后,一贯冷静自持的他已完全无法控制情绪。
她总是能轻而易举地令他情绪崩坏,像个疯子。
于是乎,他一身怒气地朝她走去,眼眶猩红,长睫发颤,手亦是抖的。
他走至她身前,居高临下,幽深无光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怜爱,后很快又被愤怒痛苦覆盖,阴鸷复杂。
眼前的这个人,小小的人,柔弱又乖戾的人,嚣张的人,有恃无恐的人,是他无望、黑暗、屈辱人生里唯一的一道曙光。
这道光曾照亮他,温暖他,因而,他活了下来。
因为她。
他曾以为,这道光会一直属于他,只属于他。
但不知从何时起,这道光不只照亮他,也照亮别人。
少女不止会对他笑,还会对别人笑。
不止他爱她,还有他爱她。
很多人爱她。
他眼里的她,绝色、美丽、灵动、温暖,实在讨人喜欢得很。
但,有他爱她就够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不识好歹地要跟他争。
她又为什么,要对别人笑。
为什么,要处处留情。
为什么看他的眼里满是倾慕、崇拜、迷恋。
尤其,这个人还是他和她的师尊。
一个在修为上强他百倍,冷冷俯瞰众生,不带一丝污秽的人。
和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不许,他不让。
她只能爱他,只能属于他,甚至是,眼里只能有他。
但是,她却如此看重师尊。
甚至在他死后仍念念不忘,日日盼着复活他。
她朝他要固心铃,要了这么多年。
可他怎么能给她?
怎么能将固心铃给她,让她复活他。
他纵然是毁了固心铃,让她哭,让她恨他,想杀他,也绝不能,绝不会给她!
尤其是在此时,看到这副面目的她,更加坚定了他这决断。
流血的,红润的唇瓣一张一合,还在喃喃唤着师尊。
这,无疑在用尖刀剜他的心。
于是,他烧了她的符纸,断了她的法术,将她抱在了怀里。
怀里的人不知从何时起变得如此瘦小柔弱,生气似乎在一点点地消散。
他眉一皱,心一紧,眸里全是怜爱心疼。
以是,他指尖亮起光芒,欲渡她灵力,修复她残损的灵
脉。
但此时,这怀里的人,似乎是把他当成了师尊。
一声声地,带着哭音地,求救般地叫着师尊。
她身体发着抖,似乎很冷,又往他怀里蹭了蹭,还在唤师尊。
这下,他的身体也是颤的。
他抱她抱得愈发得紧,似乎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叫她再也离不开他。
无人抢得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