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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恰是春节,柯鸿雪好不容易能休息下来,从初一到十五,要带学兄去哪些地方玩都想好了,就等着守完岁跑路。结果初一一大早,一纸圣旨给他召进了宫里。

昨晚闹腾得厉害,他出门时学兄还没醒,房间里地龙烧得旺,榻上的人将胳膊伸到了被子外面,星星点点的红痕看得人眼都热。

柯鸿雪很不想从被窝里离开,但宿小七再是弟弟,也是个正经皇帝,他又担心临时宣召是有什么急事,挣扎了半天,到底把自己从沐景序身上撕了下来,游魂一样荡进了宫中。

然后就听见某个混蛋说,他要跟容棠再成一次亲。

一瞬间的,柯鸿雪差点想些干什么欺君罔上、大逆不道的勾当,表情都异常扭曲。

他甚至想说,‘长幼有序,你哥还没成亲,你好意思办婚礼吗’?

但这话既不可能说,说出来也没劲,宿小七好意思,他好意思得很,他恨不得一年办一次。

柯鸿雪心里直冒酸水,骂骂咧咧地替他安抚了顽固的老臣,又跟礼部来回开了几次小会,替新帝新后筹办大婚事宜。

忙得厉害,累到一回府沾床就能睡着,以至于柯大少爷那般敏锐的人,竟然一时都没有察觉出学兄有时候看他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犹疑。

宿怀璟和容棠大婚那天是暮春,沐景序早就恢复了身份,新帝登基便封了贤王,理所应当地坐了主位。

柯鸿雪在殿下观礼,身边站了一位白发僧人,正是陀兰寺的慧缅大师。

刚认识的时候还是一头青丝,不知哪一天起倏然变成了华发三千,柯鸿雪私心里总怀疑他是替人担了什么因果,才有了这一遭转变。但就跟容小世子那离奇的身世和经历一般,有些事心里知道就好,不便宣之于口相问。

学兄曾说,家里有位兄长,自幼身体不好,养在寺庙里,素日不曾来往走动。彼时柯鸿雪还不知道是谁,待清楚这位名满天下的高僧身份时,一时不免失笑。

如今在帝后婚礼上,遥遥望了眼高位之上供奉的先帝先后牌位,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偏过头道:“学兄当初去陀兰寺为家人请牌位,恰好到小七,庙里沙弥说牌位不够用了,敢问兄长,这是巧合吗?”

慧缅笑了笑,伸出手反问:“当初我想送他一串念珠,被回绝后再回禅院,却发现身上珠串不见了,多了这颗舍利,是巧合吗?”

僧人素白手心上躺的正是一颗成色上佳的舍利子,浑圆古朴,质地上乘。

柯大少爷这辈子难得做一回偷鸡摸狗的勾当,闻言脸色僵了一下,视线飘忽:“应该……是吧。”

舍利子是自小父母给他的,说是他还没出生的时候,有僧人经行江南留了这颗舍利,言语间说及柯鸿雪这一生恐命途多舛、不得善终,留个佛家信物,算是避灾保平安。

但柯鸿雪自己对鬼神之说没多少信仰,也没多么忌讳,善不善终的,端看他自己走什么路,没觉得一颗舍利子就能替他避了所有的灾。

可一到沐景序身上,一点点好意头的东西都想给他搜罗回来,希望他一生顺遂、平平安安。

那年腊八,沐景序回绝得干脆,柯鸿雪却不甘心,想去厚着脸皮将珠串讨回来,前脚跟着慧缅进了院子,后脚僧人就不见了,徒留石桌上一串念珠,青天白日地在那泛着光勾引人。

柯鸿雪四下唤了几声,半个人影也没看见,又实在舍不得错过。正踌躇间,发现身上竟带着那枚舍利,一时间便觉得这大抵就是佛家所说的缘,二话不说就自顾自地做了个交易。

后来他将那串佛珠放在了沐景序的书房,学兄一向随他往自己的地界添东西,不知是没注意还是怎么的,一直也没问过。

柯鸿雪悻悻地摸了摸鼻子,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慧缅手却没收回去,笑道:“本来就是留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