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那纪家……”吴齐想了想,忍不住抽了口凉气,“那纪家知道了你的身份?”
“不算。”吴惟安摇头,“不过纪家三姑娘知道我为人,以前算是见过一面。”
吴齐有些担心:“那可要紧?”
他们所谋之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不算要紧。”
吴齐点点头,倒是很信任家里长子:“那你可应下了这门亲事?我们是否需要准备?”
吴惟安给自己手上的残月疤痕上药:“不用,我拒了。”
“可,纪家是否会因此记恨,对我们使绊子?”吴齐眉间皱着。
“应是不会,三姑娘是个直接的聪明人。”她不会无端给自己树敌,她是想拉拢他。
吴齐点点头,揉了揉眉心,脸上露出几分疲惫:“也不知道这纪家是想做什么,我们向来谨小慎微,按理不会入纪家的眼才对。惟安,你可知道这纪家做这一出到底有何目的?”
“隐隐约约有几分猜测。”吴惟安上好药,将罐子盖阖上,“不过我也尚未得知全貌。不急,静观其变就是。”
父子三人又细细说了几句朝中之事。
不过主要是吴齐和吴惟安在说,吴二只在一旁听着。
屋里实在是冷。
吴二冻得打了个寒颤,忍了一会儿,也没忍住,试探道:“哥。”
吴惟安抬眼:“嗯?”
吴二:“其实,这门亲事挺好的啊……”
吴惟安:“怎么说?”
吴二看了眼吴惟安捧着的暖炉,大着胆子道:“纪家,应该挺有钱……”
屋内一时沉默。
吴齐也拢了拢衣襟。
半晌,吴惟安叹了口气:“是啊,我又缺钱了。”
话音刚落,圆脸管事啪地推开门。
太过突然,没有脚步声,吴二面上皮肉忍不住抖了一下。
好吧,这些年,家里各路人马来无影去无踪。
他也还是没能习惯。
管事作揖:“媒婆来了,纪家来向公子提亲。”
说完后,管家人就没了。
吴齐拧眉:“纪家这是不死心?”
吴惟安摸着暖炉,倒也有几分意外。
他能看出来,这纪家三姑娘不会轻易放弃。
但倒是没想到,这离他拒绝她才几个时辰,她居然就大张旗鼓让媒婆上门提亲了。
让人寻不到章法的行事作风。
倒挺有意思。
吴齐:“惟安,现下我们该如何?”
吴二也一脸询问。
吴惟安垂眼,缓缓道:“无碍,父亲拒之便是。”
-
温暖明亮,富丽堂皇的厅内。
纪云汐着一席轻便的锦绣常服,卧在铺着鹅白色毛毯的榻上,手里握着账本,数着账上的钱。
她双眼微眯,姿态慵懒,像是一只餍足的猫。
心情一看便知极好。
媒婆立在绣着山水画的屏风之后,诚惶诚恐的禀告:“回三姑娘,吴家拒了。吴大人说他家贫寒,长子无才且体弱,实在不敢应下这门亲事,怕耽误了三姑娘……”
“知道了。”纪云汐听着也不恼,把手中账本阖上,“你下去吧。”
媒婆应了声是,恭恭敬敬的退了。
一旁如阎罗王般坐着的纪明双挑眉:“你们宴上没谈拢?”
纪云汐嗯了声:“没,他拒了我。”
“?”纪明双捏紧了拳头,“那你还让媒婆去提亲?”
他还以为两人谈拢了,纪云汐才这般做的。
结果,对方都拒绝了,她还让媒婆去提亲?
她是生怕自己名声太好了是吗!
“古有三顾茅庐。”纪云汐心里自有打算,“这是一顾。”
“病入膏肓。”纪七已经骂累了,留下四个字,甩袖而去。
纪云汐没理他,换了个姿势躺着发呆。
这几日用了不少脑子,着实有些累。
没过多久,纪明双去而复返,站在榻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纪云汐半阖着眼睛:“七哥,又怎么了?”
纪明双踢了踢她的脚:“起来,随我去见贵客。”
纪云汐睁开眼,微微疑惑:“谁?”
“秦老来了。”纪明双道。
纪云汐:“?”
一般而言,这世上能被尊称为秦老的,便只有南尘谷的谷主。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医,医术天下无双,据说能枯骨生肉,妙手回春。
纪明双已经被妹妹搞到进入无悲无喜的大境界,语气平平地陈述着事情的前因后果:“我特地请他来的,来给你看眼睛。”
纪云汐呵呵:“……我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