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有些古怪,中原中也抬了抬脚,眉头一皱,“这是什么玩意儿?”

脚底的触感有些粘腻,像是常年呆在潮湿环境无法被风干的化学液,又像是新鲜的,未干涸的血液,但是单靠鼻子并不能作出判断,因为这个地方如太宰治预料的那般气味令人作呕。

“不是这个方向,换这边中也。”太宰治用轻飘的命令口吻说道。

“哈?这看上去像是被拖行的血吧。”

“白麒麟那家伙,一看就是有洁癖的龟毛男,他全身上下都是白的,根本无法忍受这样的环境,这里一定有一个特殊通道,只是可惜你那双鞋子要报废了,毕竟你这家伙只有对鞋的品味还算不错。”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哦,哦,是吗?”

“……骗你的。”

中原中也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你,我对全身上下所有地方的品味都得到过BOSS的肯定,你这种家伙的观点完全能丢进旁边的燃烧炉。”

太宰治抖了一下,睁大眼睛,“天呐,这种恶寒感,果然是恋爱上头的蛞蝓才能说出来的话。”

中原中也撇嘴嘀咕了些什么,异常得安静,没有得到寻常那样回嘴的太宰治诡异的看了他一眼,昏暗的光线中,中原中也的神情模糊不清,隐约只能看到他别过了脸,太宰治呆滞了一瞬,逗他的恶劣因子又开始冒,“比中也更可怕的是正在害羞的中也!我那句话不是在夸你哦,这次打完白麒麟要不要去森先生那里切断跟腱让它重新长一长,说不定你下次站在BOSS的身边时可以更伟岸一些!”

中原中也额头上的青筋直冒,他忍不住怒吼道,“太宰!!”并伴随一记横踢。

太宰治往旁边一扭,“嗨~!踢不到!但是找到了公关官。”

刚才这个地方似有一声回响。

地面上有一处闪着亮光,那是公关官被掳走时身上携带的宝石,太宰治将其捡起,“真是贵重且漂亮的东西,送给女性的话她该多开心呐。”

下一秒,中原中也已经出现在走廊尽头,将门踹开了。

门里面却没有公关官,也没有涩泽龙彦。

中原中也却神情一滞,死死盯着显示器,“虽然我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这一切的时候还是觉得火大到心肌梗塞。”

太宰治跟在他身后,未被绷带遮住的那双眼睛里一片死寂,他冷冷的盯着屋内,轻轻说了一声,“嗯。”

屋里是不同角度不同神色的“神子”。

有些不知道是从哪里偷窥拍摄的,有些却很明显,是悟被48劫走时拍的绑架照,双手被束缚,眼睛被蒙住,身形相比成年人来说瘦小不堪,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

中原中也瞬间让那些东西化为了碎片,“从那时起就已经……这玩意儿到底是哪个老鼠弄出来的。”

太宰治却联想到了另一件事——那就是悟被绑架时所展现的惊人异能。即便只是一

瞬,昙花一现,却足以令人动容。

太宰治说,“走吧,公关官就在里面。”

的确如他所说,再往深处走,他们就找到了目标。

白发青年又在百无聊赖的烧毁宝石,而他身后躺着一个眼熟的人。

公关官无声无息的倒在那里,扑鼻的血腥气传来,挡住他大半身形的涩泽龙彦撑着下巴看向来人,“比我想象得快一些。”

“解决外面的喽啰根本用不了多长时间,混蛋。”中原中也上前一步,眸里撑着炙热的怒意与冰冷的杀意,“你追求的东西根本不会得手,可以讲遗言了。”

涩泽龙彦并没有感到威胁,“靠协作才来到了这里啊…你那么生气,是因为你的同伴死去了吗?”

中原中也微微睁大眼,“你在说什么蠢话?”

“无趣……”

俊美的青年说道,“我并没有杀死他,因为杀人并不能给我带来乐趣,他是自杀的。”

“……”

空气突然凝固,涩泽龙彦并没有给予地上的尸体一个眼神,他直直的注视着来人,“他不想成为制约你们的存在,所以吞枪自杀了。”

说着,他捏着下巴,一副思索的表情,“真无趣啊……虽然我能一眼看穿他的想法,但却完全不能体会这种情感,为了不成为同伴的绊脚石而自刎,这样的死法会让他感到快乐吗?会让他觉得人生很有意义吗?与其自杀,他为何不攻击我,不反抗我?”

中原中也身上的红光乍起,却一下子被太宰治按住了手腕,于是异能被打断,污浊的门被关上。

太宰治对上涩泽龙彦的视线,“看来你的人生非常失败呢,研究员先生。”

涩泽龙彦抬了抬眼皮,“已经失败了一次的家伙,还要再来吗?”

他指的是在珠宝店的所谓第一次“争锋”。

白发青年说道,“说我的人生失败,难道你就很成功吗?”他露出了“我了解你”“我看穿你”的表情,“加入了组织,为她卖命,这就是你找到的方向?”

太宰治弯起唇角,他的语气就像胜利者宣言一般,“是啊是啊,黑手党的日子如我所料一般有趣呢!”

“你在说谎。”

涩泽龙彦定定的看着他,“即便建立了组织,也还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想要的东西。

他一直想要看到的,能够反抗自身异能,能够反抗命运的人性光辉。

就是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

但是没有。

至今为止,所有的异能力者都在他的雾气失败了,失败的结果就是被异能杀死。

涩泽龙彦拥有一颗聪慧的大脑,他能看穿所有人的想法,世界在他的眼中是透明的,无趣的,所以从第一眼起,他就知道太宰治和他是一类人,但是除此之外,他却看不穿。

比如对方此时的想法。

他们应该有相同的困境,他们应该在追求相同的东西。

“显而

易见,问题出现在你这边。”太宰治对他说,“你建立的组织只是一群临时拼凑的演员,是毫无凝聚力的散沙,相当于你在单枪匹马的作战,一根线是无法织成布的。”

涩泽龙彦站起了身,“如你所说,一根线无法织成布,但如果一根黑线混入白线的话,织出来的布就会奇丑无比。”

“无所谓吧。”

听他们说来说去的中原中也不耐的打断道,他一边摘着手套,一边道,“布料若是想要变成商品售卖出去体现其应有的价值,还需要染色呢。但是首先,得有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