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进行了四个小时。
冬阳越往后越习惯疼痛,甚至有些昏昏欲睡,她的这副身体没怎么进行过抗毒抗药的训练,但是经过年年强化的皮肉早已经脱离了正常人的范围,手术刚开始时医生还在想要不要来一针麻醉剂,起码不要醒着被开膛破肚,但是被冬阳强硬拒绝了,因为医生可能不能保证把外物全部挑出来。
高石旁观了整个过程,心惊肉跳心疼不已,他眼见着冬阳想闭上眼睛,沙哑着说,“你抓我的手吧,兰惠,别睡过去,睡过去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床上的女人虚弱,生机寥寥,散发着血腥气和浓烈死气。
这是他直观看到的景象,再联合医生的话——
莫大的恐惧和悲哀笼罩着他,与此同时,那强烈的同类受伤的悲恸感也令他窒息,他的印象里,五条兰惠从来没有这么无力凄惨的时刻,他以为她一直都不会受伤,他以为……
他为什么会这么以为呢?
高石红着眼睛看着她苍白的脸,恍惚意识到他们其实同岁,责任全担在了这个女人身上,她一直以来都在对抗怎么样的恶意……
“吵死了。”冬阳睁开眼皮,“握你的手,你的手不想要了?”
高石扯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起码你会为了顾及我,而不敢放心睡去。”
“我没事,我累了,我睡一觉。”
“你别睡。”
“你在旁边看着我。”
“兰惠,你别睡……”高石的尾音有一声滑稽的破腔,那是他拼命压抑哽咽闹出来的动静,一旁的医护烦躁的看了他一眼,他胸膛抽搐,无暇关注那个,“都已经坚持这么久了,再坚持一会儿吧,我已经向上级求助了,他们会带来最好的医生……”
冬阳抬手抹了下头发,长叹了一口气,如果此时她身边的是那些猎人,大概会在关心过后大肆嘲笑她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然后纷纷把慰问品递上,督促她快点儿好起来,然后去一起训练提升实力,下次可不能这样了昂。
但是现在身边的人都很脆弱,他们没有见过这么严重的伤势,他们的内心柔软且纤细,看到悼念新闻就会眼睛发红,光看着她断掉的胳膊就开始流眼泪。
“哭什么啊……”冬阳哼笑着说,“还得我来安慰你,你干脆把鼻涕蹭在我的头发上好了,这样我就能气愤的起来暴打你一顿。”
高石当即攥住她一缕头发,“那我可……”
冬阳猛地把声音拉平,“你敢。”
“……哦。”
高石低下头,过了一会儿肩膀耸动,“呜呜……”
冬阳:“……”
冬阳:“你跟我说,现在哭又是因为什么?”
男人抬起憔悴的脸,顶着乱七八糟的发型,神色痛苦到扭曲,他低低的,几乎是用不敢把音节咬清晰的声音说,“如果我……也是一位强大的术师就好了。”
“这样我就能帮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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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的高温,持续的奔跑,使他的汗水很快浸湿了发丝和衬衫,但是他却像是毫无感觉般,也根本不顾及形象。
他的脚步声让蜷缩着坐在病房的高石抬起了头,已经有几分邋遢的男人站起了身,声音发虚,“千风先生……”
“兰惠呢?”五条千风停在他面前,面上焦急,他边说边透过门窗向病房里面张望,“我听你说手术结束了,她这是在休息?”
“兰惠大人……”高石刚念出她的名字,就发出了一声响亮的抽泣,“她,她……呜……”
五条千风登时觉得身体一空,挺直的腰背像是顷刻失去了支撑点,连膝盖都软了下去,他原地踉跄了一步,吓到高石一把搀扶住了他,“千风先生!”
五条千风张了张嘴,似乎努力了许久酝酿了许久才发出声音,“兰惠……死了?”
高石悲哀的神色一顿,荒谬道,“什么!那当然没有!”
千风:“啊?”
他一股火窜上,骂道,“那你摆着张死人脸给谁看?!“
高石表情呆了一下,随后有些嗫喏的说道,“控制不住……”他在千风的目光中抖了抖肩膀,像是忍无可忍般突然一把抱住了他,“呜呜千风先生,你终于来了,我一个人真的感觉要支撑不住了,呜……”
五条千风下意识的回抱住了他,“怎么了?”
“她受伤了,伤得很重,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但是她都这样了还若无其事的安慰我,我真是没用的人,完全的,一点儿忙都帮不上……”辅助监督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终于找到了能定住这个局面的支撑点,“我并不能成为她的依靠,我在高层那边也说不上什么话,我叫人来支援也没什么效果,当时正好是高层休息的时间,他们很懈怠,根本意识到不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们觉得有兰惠就行,兰惠解决不了的事情别人过去也解决不了……”
“什么跟什么……”
五条千风怔怔的盯着前方,好不容易捋清了高石的话,他心头火起,额角鼓起了青筋,压抑着情绪拍了几下高石的背,“那群没用的畜生……你先告诉我怎么回事,兰惠为什么会受伤,以及她现在怎么样了?”
五条兰惠受伤了?
好奇怪,仔细回想,她之前也受过伤,到底是什么时候忘记她会受伤这种理所当然的事的。
从被高层针对强制处刑,昏迷三年,到加入自卫队与咒灵和诅咒师战斗,她其实或多或少的都会受伤,有时候受伤反而是递进感情的关键,有两位自卫队的成员就是因为被她“舍命相救”,自此对她忠心耿耿的。
五条千风思考入神……是因为那个时候的受伤无人在意吗?
没错,术师受伤是入行就有觉悟的事,他们执行的是高危任务,所以才配更高的地位。而弱小的术师受伤,那就更顺应弱肉强食了,每个术师都有摸爬滚打的时期,天与暴君曾在养满咒灵的地下室险些丧命,被
() 保护的天才少主禅院直哉也是如此,那么其他人为什么会例外?
可那个时候兰惠受伤,她都能自己走回来,然后若无其事的跟悟相处。
这次严重到手术住院,随行的辅助监督一度崩溃。
五条千风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好像预感到了一种严峻的事态变化,权势与政局的变动,关键在于五条兰惠能不能挺住。
拜托了,一定要撑住。
五条千风颤动冰凉的指尖,发现自己正如此渴望着,祈求着。
——你不能倒下。
他的瞳孔晦暗且沮丧,期望越加疯狂。
——你倒下了,悟怎么办?他要成为最年轻的家主了。
——你走到如今地步做出的一切努力,全都……
“我跟你说,我全部都跟你说。”高石粗鲁的用手背蹭了一下眼睛,“这一切绝不是意外。”
病房外,五条千风努力平复着心绪,拉着高石到了窗台。
打开窗户也没有什么镇定心神的效果,只有扑面而来的热气,五条千风从医院的自动贩卖机的买了两瓶冰饮,全都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他蹲坐在墙角,“你继续说。”
“兰惠的任务地点从南方一路向北,刚解决完一个事件就出现新的,或者在这个探究这个任务后发觉线索在下一个城市,总之就是这样马不停蹄的连轴转了七天七夜,消耗了她无数体力和精力,最后以人质做诱饵,敌人实施了一次成功的伏击。”高石诉说着这几天的情况,他能得到的情报基本都是冬阳转述给她的,“你知道,兰惠的肉眼看不到咒灵,但是能靠其他的感觉去‘看’,这一点被敌人研究出来了,有可能是政界的敌人,或者诅咒师……”
五条千风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怎么影响的,耳朵?”
“嗯,有个人的术式是靠发出高频声波攻击,炸在耳边像是近距离感受雷爆一样,兰惠没有被震晕,但是动作和辨析力因此都变得迟缓,然后就是吊着我们这些术师的最致命因素,人质。”高石想到那场景就咬牙切齿,“他们用身处陷阱的人质引兰惠过去,在兰惠从无数攻击中把人质带出危险之地后,那个人质在兰惠怀里爆炸了,鲜血化为了利刃。”
五条千风:“……什么?”
“所以我说,这是有组织有预谋的伏击。”高石眸色晦暗,“敌人将她低咒力的弱点把握得死死的,漫天的利刃只射进去了一部分,兰惠本可以直接将那些东西从体内逼出来,但是身后突然烧起了火,就如火山喷发一样。”
“……火?”
“她的皮肤大面积烧伤。”
“啧。”五条千风立刻起身,控制不住的想冲进病房看看冬阳的情况。
高石连忙说道,“兰惠把那些敌人都解决了。”
五条千风瞪大眼睛,他以为这是一场败仗,“……她都解决了?”
“嗯,但是然后……”高石攥紧了拳头,“她说血有毒,她消化不了,当着我的面把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