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与平日穿的那些红衣裳都被当做陪葬,最珍贵的一件金缕衣,穿在他自己身上。
谨遵楚王的遗诏,人们将他二人合葬。只是给楚王换了符合帝王身份的玄衣,至于容与,没有人管他。要不是楚琢留了遗命一定要他合葬,他被挫骨扬灰的可能都有。
容与垂眸望着身旁被他亲手毒杀的男人,仿佛透过千年时光,看到上一世那具森然白骨。
血玉镯麻木道:你说的自有打算,就是……杀了他?
容与说:“是啊。”
血玉镯:大魔王你没有心!!!
“他活不过这个冬天,姬玉的魂灯燃不过这几日。我不杀他,到时便是他送我走。而现在,他以为我和他一起走了。你觉得哪个更残忍?”容与哂笑,“他那破心脏,就别折腾了吧。”
血玉镯一愣。
是啊,前几次都是大魔王比主神大人先走,让主神大人翻天覆地寻找……这次,是大魔王让主神大人先离开。
所以……它还应该感谢大魔王杀了主神大人咯?
不行啊小镯子你已经被洗脑到这个地步了吗!
容与当然不会服下
真的毒.药,那死的会是姬玉。但至少他这么一通操作,在楚琢最后的记忆里,他的小莲花是殉了情,而非留在世上,被另一个人守护着。
“姬玉这个身份已经死了,你再也不用在王权中挣扎。”容与说,“你自由了。”
片刻安静过后。
血玉镯:姬玉的魂灯亮了。
容与对魂灯里的姬玉道:“离开楚国时别穿那么显眼,墓里有准备素衣,你记得换上,闲云会来接应你。陪葬品里有很多珍贵的纸笔颜料,你都拿走也没关系。那件金缕衣你换下来。”
容与看了眼楚琢:“放在棺材里陪他,我要等着他下辈子再送给我。”
“知道了。”墓室中突然多出一名年轻男子,姬玉弯身一礼,“多谢。”
随着姬玉的出现,棺中的红衣青年瞬间模样大变,化为美艳不可方物的魂体。
血玉镯习惯性道:说吧,这次要带走什么?
容与看向墓室墙上挂的一堆画:“带幅画吧。”
血玉镯:枫叶那幅吗?
容与摇头。
他带走了一树桃花下,楚琢为他推秋千的那幅画。
血玉镯:这有特殊意义吗?
这么多画,大魔王偏偏带走这一幅。
容与将画收起来:“你主人赋予的意义。”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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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玉出身郑国贵族,是贵族中的异类。郑国是个小国,贵族阶级却是骄奢淫逸,荒诞不经。姬玉自幼便与那些纨绔子弟格格不入,他厌恶犬马声色,讨厌虚与委蛇,向往逍遥山水,醉心琴棋书画。
他不爱参加那些各种名目的宴会,只爱把自己关在小院子里画画。整日里见惯虚伪的人,这辈子最讨厌的也就是人,画笔之下从无人像。
他的亲情是冰冷的。郑王将他送给齐王当男宠时,父亲一句都未多言。亲人尚且如此,他人又该是如何。姬玉从未有过指望。
有个影卫倒是一直护着他,可想来也不过是当做任务罢了。真心?世上真的有这东西么?
看在影卫终究是护了他这么多年的份上,姬玉不想连累他,刺杀齐王前随便找了个理由将人支走。
那花生于雪山,世所罕见,姬玉从未见过。他借口想看看这花的模样,让闲云为他摘来。可事实上,根本没有多少人能摘到那种花,此言属实刁难。
他未曾想到,刑场之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时,会有一人会出现,给予他梦寐以求的痛快。
那时他尚未认出对方,便已陷入长眠。
重生一回,哪儿还能不知晓?
为何要回来?
为何要殉主?
为何……真的因一句戏言便将那花摘来,至死护在怀中,如同守护他一般?
做个任务,值得这么拼命么?
姬玉与闲云远离都城,在山野间取景作画时,姬玉常常忍不住想这个问题。
世界步入正轨后,那些“错误”的记忆在渐渐消失,曾有个人顶替身份替他改命的事情,姬玉也慢慢忘记。
他有时会恍惚自己真的重生过么,可又如此坚定地记得那人怀里的洁白花朵。
他忍不住画了这朵花。
闲云见之一愣。
他为主人摘下过这花,可回去后屡屡见不到主人,那花早已枯萎,为何主人能画出来?
“闲云。”姬玉问他,“你奉姬家命来保护我,如今我已失去身份,你何必还要跟着我?”
闲云回答:“属下保护您,并非奉命,只是随心。”
“随心……”姬玉在画上又添了只野鹤,轻笑一声,“我喜欢现在这样随心
所欲的日子。你呢?”
闲云道:“主人喜欢,属下欢喜。”
姬玉点了点头:“我们现在都是自由身,就不用再称呼什么主人属下了,你叫我阿玉就好。”
闲云秒答:“好的主人。好的……阿,阿玉。”
“闲云。”姬玉突然又说。
“我想画你。”
……
编号5497世界,气运之子姬玉,得以报仇雪恨,绘尽闲云野鹤,第四盏灯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