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晗黛这颗心又燃起了些许希望,她婉拒了孟坤的提议,“我今天就不住孟公馆了,我等孟生回来。”
女孩年纪轻,却懂得分寸。
即便她和孟先生是情侣,但孟先生尚未归家,她又怎么好独自一个人住孟公馆?
孟坤似乎意识到她的顾虑,“沈小姐请不要多想,不管先生在不在,对先生来讲,孟公馆的门都永远是为沈小姐你敞开的。”
沈晗黛默了片刻,还是执拗的摇了摇头,“我等孟生回来。”
沈小姐看着柔弱,但做了决定的事情同孟先生一样,无法扭转。
“沈小姐,我揸车送你去住的地方。”
沈晗黛照例订了永利皇宫,孟坤将她送到后他便让他回去休息,不用陪着她。
孟公馆里有沈晗黛一应俱全的用品,她一心欢喜想见孟先生,空手来澳,没想到还是没和他碰上。
但她坚信明天他们一定会见面,她提起包走出房间,逛了商场,给自己从头到脚都买了一身新。
翌日,沈晗黛兴致勃勃的起床,换上新裙子,戴上新首饰,给自己化上精致的妆。
细致的做完一切,沈晗黛便开始等待和孟先生的重逢。
手机一直被沈晗黛紧紧握在手里,唯恐错漏有关于孟先生的一个来电、一条短信。
可她从早晨十点,等到晚上十一点,整整十三个小时,没有一个关于他的来电和短信。
距离12月20日,沈晗黛年满20岁,仅剩一个小时。
比眼泪先到的,是失望还是被欺骗,又或者是被抛弃,那些复杂的苦涩情绪像是在沈晗黛身体里生根发了芽,折磨的令她连呼吸都快忘了。
房间突如其来的门铃声,像是根救命稻草一般唤醒了沈晗黛,她跌跌撞撞的提着裙摆去开门,来的却仍旧是孟坤。
在她还没来得及发出疑问之时,孟坤先开口:“沈小姐,劳烦你同我去一个地方。”
跟着孟坤走或许就能见到孟先生,于是沈晗黛连目的地也没问,便和孟坤上了车。
可她一上车便发现,孟坤开去的方向既不是孟公馆,也不是码头,更不是机场。
沈晗黛坐在后座,浑身发冷的问:“……孟生是不是没回来?”
孟坤顿了顿,还是点了头。
“为什么?”沈晗黛手指紧紧攥着裙子,“他答应我会在我过生日的时候回来的,他为什么不回来?”
“沈小姐,先生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到底是什么事?到底是什么事值得他销声匿迹四个多月?他到底去哪儿了?”沈晗黛哽咽质问,“你能不能告诉我他
到底去什么地方了?”
“他不来见我我可以去见他的……我只想见他一面,我想看看他的脸,我求你告诉我到底去了哪儿……”
她讲到最后声音里已经满是哭音,她等待了四个多月,就是为了今天,可现在他却没有如约出现。
那些思念的阈值已经到了濒临崩溃的临界点,她快要撑不住了。
孟坤将车开到目的地,熄火,沉默。
“抱歉沈小姐。”孟坤的语气里有着和沈晗黛相同的情绪,“我也不知道先生去了哪里。”
约定之日见不到面,甚至还得不到有关他的一点消息。
四肢百骸的凉意仿佛钻进了沈晗黛的心脏,此刻留下的热泪反倒可笑的成了温热她面颊的工具。
“所以……他根本不会在我生日这天回来。”好半晌,沈晗黛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却是沙哑的:“……孟生在骗我,对不对?“
孟坤没有答话。
沉默的气氛在车内蔓延,以这样方式回答沈晗黛的被欺骗。
所以,临走前孟先生的那些承诺都是在哄骗沈晗黛。
在她生日时归来,是哄骗。
讲她是他的唯一偏爱,是哄骗。
孟行之和沈晗黛永不分手,这句话更是哄骗。
一诺千金的孟先生,也有哄骗女孩的一天。
沈晗黛一瞬间心如死灰,那些她和孟先生曾经拥有过的甜蜜与浪漫好像都化作了梦幻泡影,她恍恍惚惚,错以为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或许梦醒了,孟先生仍在她枕边;又或许梦醒了,孟先生从未钟意她半分。
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自作多情,痴心妄想。
身侧的车门突然被打开,外面的光照射进来,在车窗上印出沈晗黛的朦胧身影。
乌发及腰,紫裙及地,精致五官明媚如画,妆容落落大方,靓丽的光彩照人,最勾人的那双狐狸眼却是黯淡的。
沈晗黛看着这样的自己,生出一种无地自容的难堪。
孟坤将幻影的双车门完全打开,露出前方开阔的视野,随后从西装里摸出一封墨绿色信封,双手递给沈晗黛,说:“沈小姐,这是先生让我转交给你的。”
沈晗黛滞了滞,几乎是立刻伸手接过这封信。
封口处还特地用了火漆印章,章纹是一朵绽放的紫罗兰,足见写信人的用心。
孟坤递给沈晗黛一把小刀,沈晗黛道谢接过,缓慢的珍惜的将这枚紫罗兰印章剖开,取出里面的信。
紫色的信纸,嗅到沈晗黛鼻尖里却是那股熟悉到,令她想要落泪的清冽海洋气息。
沈晗黛展开信纸,看清上面遒劲的文字——
【我盼这一天许久,却仍是遗憾,无法赶到你身边亲眼见证你长大。】
【黛黛,别哭。也不要质疑我爱你,因为孟行之对你讲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
【但你在见不到我的这一刻,肯定会失望不安,只凭借这寥
寥文字彰显爱意太过苍白。】
【所以,请你来验孟行之的心】
烟火在天空突然绽放的声音,令沈晗黛下意识往外看去——
【12月20日,00:00】
高耸的澳门塔伫立在眼前,无数朵烟花接连升空,将澳区的夜空点缀成绚烂白日,把夜色里的海面映照的如海花生艳。
沈晗黛拿着信下车,湿润的乌眸被夜空里这一朵朵升空的烟火照亮,泪珠无声的下落,划过她脸颊,沾湿她睫毛。
她却不肯眨一下眼,生怕错过哪怕一朵烟火。
澳门回归日的烟火从来都是在12月20日当天夜晚里放,但今年却提前放了一场。
孟坤讲:“先生让我转告沈小姐,回归日当天夜晚的烟火是为民众而放,他做不到以个人名义去占用民众的时间,所以他只能为沈小姐你的生日放这一场零点的烟火。”
零点的烟火为沈晗黛,夜晚的烟火为民众。
沈晗黛钟意的人,并非以权谋私之人,他有自己遵守的原则和底线。
可纵使如此,他还是愿意为她破例,为她耗费人脉、为她花费巨大的财力物力、为她走无数道棘手的相关审批。
只因为沈晗黛曾对孟先生讲,爱情里的唯一很难,难到就像澳门每年12月20日的烟火,不可能是为她一个人而放。
可孟先生却用这场专程为她而放的生日烟火,来向她证明:看,这一点都不难。
沈晗黛就是孟行之的唯一。
即便孟行之不在沈晗黛身边,沈晗黛仍旧是孟行之最爱,是他的始终如一。
澳门塔灯光璀璨,此刻澳区的未眠人,都在仰头看这一场令他们为之震撼的烟火。
这场烟火足足放了二十分钟,而沈晗黛在这二十分钟里早已泣不成声。
直到夜空重归宁静,海面安静的再无波澜,她才重新拿起手里的信,泪眼模糊的读完最后的两行字。
【Happy20thbirthdaytoyou.】
【Mydarling,Myheartwillgo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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