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时午看到房间的布置后也是一愣。
管家说:“那我就先告退了。”
简时午点点头往里面走,偌大的床褥可以看得出来有人刚刚躺过,屋里有股子淡淡的药味,窗户是大开的,有风在朝里吹,在墙的右边有一个衣帽间的门,推门打开,穿着居家深蓝色外套的沈成从里面走了出来。
沈成看着他们:“怎么过来了?”
简时午老实说:“我担心你的伤,就过来看看。”
沈成的目光落在了简时午的身上。
简时午回家换下了校服,穿着卡通的连帽衫,他的声音是温润的,拎起自己手里的桶说:“我妈妈炖了鸡汤,沈成,你要尝尝吗?”
沈成凝望着他手里的保温桶片刻。
有一瞬间,他是想要拒绝的,他想对简时午说,如果真的这么害怕他,如果真的这么厌恶他,又何必还要强迫自己来讨好他。
干脆利索地推开自己不好吗,反正他…也舍不得伤害他的。
为什么明明不喜欢,却还要来对自己好呢?
是怜悯吗?
沈成一点都不需要这样的感情,他可以接受失败,但不接受施舍。
“哦对。”简时午见他没接,自己笑着摸摸脑袋收回保温桶:“你也没法站着喝,我给你盛出来吧。”
沈成看着他小步走到桌边,然后将保温桶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打开:“要趁热喝哦,我妈妈炖了很久可香了。”
一边舀汤简时午一边对着后面的人讲话,他的声音轻轻脆脆的:“沈成,你的伤口怎么样了,好点了没?”
汤的香气浓郁,打开盖子后整个房间都是勾人味蕾的食物清香。
但对沈成来说,更勾人的是他面前的男孩。
沈成收回目光,低声:“没事。”
“肯定很疼啊。”简时午盛好汤,走过来端给沈成:“以后你受伤不要再强忍着了,我们才不会笑你的。”
黑色的保温碗被那双修长白皙的小手端着,热气往上冒,好像为这有些冰凉的秋天带来了一些暖意。
早在之前,沈成说服了自己。
简时午这样光明美好的孩子,当然值得最好的,他会排斥这样阴暗肮脏的自己是理所当然的,以后他会遇到一个同样明媚干净的人,过上幸福的生活。
其实他是正确的,远离自己这样的人是对的。
“不疼。”沈成接过盛放着鸡汤的碗,淡声回答。
简时午见他喝了一口,惊呼:“小心烫呀。”
沈成眉头都没皱,只是安静地在旁边坐下,沉声:“已经不烫了。”
在他来之前,医生一直在为他换药,因为伤口面积大的缘故,这会他已经在发着低烧,伤口难耐的痛感让他连端着碗的手都有轻微的抖。
但他只是低下头,体面地坐在心上人的旁边,他的骄傲不肯让他露出半分难看的姿态来。
简时午注意到他的不寻常。
“沈成”简时午说:“他们说你把责任担下来了。”
沈成“嗯”了一声,没解释。
“我相信不是你。”简时午走过去把窗户关上,不让冷风吹进来,他站在窗畔,暖黄的光落在肩上,眼睛亮亮的轻声说:“我知道你只是想帮他们对吗?”
秋天的夜色微凉,但是他在这个房间里,就好像哪里都是暖的。
沈成的手端着碗,他低声:“你误会了。”
简时午一愣。
“我没有想帮忙,只是运动会累了,刚好想回家躺一躺而已。”沈成放下了碗,他撩起眼皮,阴沉沉地看着简时午,这一刻,他终于卸下了那层伪装,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懂了吗?”
看到简时午的眼眸中划过错愕和一抹恐慌,沈成的心底竟然生出了一种极近畅快的愉悦来,即使这层愉悦下面是他近乎支离破碎的心酸。
其实,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为难这个孩子。
他早就知道简时午对自己的害怕,从初中开始就
察觉了,但他却依旧贪恋那抹温暖,一直,一直的,不愿意放过那孩子。
看吧,好好看明白看看他是一个多么恶劣的人,看清楚自己并不是简时午认为的好孩子,如果害怕他的话就彻底离得远远的,这些年拥有的本就不多,失去也是人间常态。
倒不如一干二净…
“可是你根本躺不了吧?”简时午的话打断沈成的思路,他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沈成:“你背后的伤口那么重,只能趴着睡哦。”
“……”
“二狗都跟我说了,如果不是为了救他们你不会爬上去的。”简时午笑了:“所以我想,我应该没误会。”